她只能絮絮地不断小声重复:“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
思郁在那样的耻辱下,意识渐渐模糊,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记得校长、学生不断一张一翕的嘴,还有陈媛媛得意地扬起的唇角,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她、眼角都是冷笑。
她甚至都不知道郅志远是怎样被叫过来的,只是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站在石铺的校道上,在无数榕树叶下,郅志远站在她面前,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拍拍她的肩,说:“爸爸相信你,你也相信爸爸,爸爸会再的,好不好?”
她如同受了一个晴天霹雳,这无端的横祸,让她如坠冰窟、寒冰入骨,又仿佛她在烤得通红的铁板上,嗞啦嗞啦的,她正是无力抵抗的鱼,被刮光了鳞片、只是疼。
郅志远拉起她的手,附耳对她说:“思郁,和你的朋友告个别吧。”
她木讷地转过头——原来小胖子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她,他热切地抬起头,但仿佛极力憋着泪,那双丹凤眼简直眯成了一条缝,他迟疑地说:“小郁,我相信你。我都依你,我什么都依你,以前依你,今后更会依你。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至少,等一等我。”
她终于冷静了一点,但她只是一边慢慢转身,一边轻声说:“对不起,不是我想离开。”
她终于开始挪动步子、一步比一步有力、一步比一步坚决。
他终于着急、连忙上去想要抓住她,可是,他只是抓下上用红丝绳挂的水晶草莓挂饰,在秋光融融下越发晶莹剔透,他把它握在手心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她于心不忍,终于回头,开始对他说:“对不起……”
不过几句话后,他还在叫她,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是我想离开,但我怎么能够忍受那些鄙夷和指责?”
终于走投无路、还是逃了,把一切都留在原地。
在那间三十五平的岀租屋里、在声色犬马的章台路上。
“妈咪经常开导我,因为我是最年轻,看起来也最清纯。太多妖艳女郎出台过夜了。”
她那样笨拙,竟然还是没有出卖自己。
这个污浊虚伪的人间不断侵淫着她。每每残照深长、冷雨敲窗的时分,病痛压力把这一切悄然掩埋,没了期待希望,连她自己都不懂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四年前,她选择了沉默。
因为三年夜店小妹的生活。直到十七岁生日,她遇到易与谦,这也许就是缘分,不论因为什么,他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她,给了她四年繁重的工作,但她也因此变得光鲜亮丽了。
所以四年后,她一样会沉默。
不过他为什么突然就倒下了呢?为什么要叫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呢?可不就是嫁个人而已,易与谦给了她新生,她哪怕万死也愿意,何况只是屏住一口气——这样难道还比不上在酒吧的某个犄角旮旯里被人羞辱吗?
而她那样幸运——旁人说,神佛都庇佑她,让她从泥土里到了云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