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人那样屡试不爽地栽赃你,你不会还手吗?打伤了打死了天塌了,也有我这个人高个子顶着,你不想动手我帮你配个助理好不好?从明天开始,郅小姐,我希望你摈弃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认真对项目负责,我要你把利益最大化,你听清楚了吗?”
思郁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她不动神色地压下心里蔓延的苦涩,她说:“我其实一直都清楚,就这样吧。那没事的话,我先去洗澡了。”
他终于放下紧绷的手臂,她走开去开了房间的灯,他都没有动一下、还是背对着他,他终于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他打开门,逃似的独自跑出去了。
思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种黯然和易与谦何其相似,她几度见过这番样子,四年前拿下法国的那一天晚上,宴罢人散尽、她搬进园林小区,易与谦在相邻的阳台上,临月眺望舞榭歌台、危楼三千。而易与谦倒下的那个晚上,蔷薇径里,更深露重,他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烟。
易与谦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不爱他的林译伊。
那彭与彬呢?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终究是、堆成此恨无重数。
思郁不懂爱情,老天为她打开一扇门时,同时也为她关上了一扇窗。
就这样吧。
她洗完了澡,彭与彬还没有回来,她就自己先睡下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校友会上脑中闪过的片段再次浮浮沉沉却越来越远,就像经常做梦的人,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醒来总是不记得的——那些谩骂声变模糊、而那些傍晚被磨成了光晕,一切的一切仿佛是要随着时间的长河湮灭在激水旋涡深处、从此消失。
她想,就这样吧,忘记才是幸运,彭与彬说得对,她不再只是郅思郁,她是易家的媳妇,是彭太太,是易氏的首席财务总监,是榕城开发项目的负责人,就这样吧,好好睡一觉把一切都忘记,然后打起精神来,明天就去看项目的建设地址,就这样吧……
大约是凌晨时分,思郁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知道,那是彭与彬回来了——那是她的法定丈夫,然后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不知又过了多久,她身边有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来。
然后,他伸手抱住了她。
她下意识提起一口气。
思郁稍稍清醒过来一些,因为彭与彬的手是微凉的,而被窝里是暖的,可她没有再缩一下。于是,彭与彬又把身子往她这边挪里挪,他的呼吸还是温温的,带着一点水汽,痒痒地喷在她的耳畔,他说:“小郁,对不起。我让冯……”
她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声,梦呓一句,又睡了过去。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