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说的口渴,就自己倒了杯茶喝了。
“倒是没家访,就是因为他这两天,不是到周侍郎家,就是到舅老爷家,都是露脸的事儿。二老爷和珍大爷见了,心里未免就难受,再想想宝二爷和蓉大爷不争气,心里就来气了,自然就拿他们撒气。还有啊……。”
“还有什么?”
“刚才他从舅老爷家回来,想是舅老爷家给了他银子,他就故意在我跟前显摆,叫李十儿把银子给他送家里去。”
“我家也给了他银子?给了多少?”
一听银子,王熙凤就精神了。
“我估摸了一下,足有二十两。贾代儒那里传出话来,说是昨天周家给了三十两呢。刚刚他还说,收银子都烦死了。这不今天又有好几家来找他,以后天天收银子呢。还有啊……。”
“你个死丫头,还有什么?都说出来!”
“刚刚他说的那个话,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似乎是在故意说二奶奶。”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赚银子,比放印子钱还轻松。难道他知道二奶奶放印子钱的事儿?”
王熙凤颓然坐到炕上。
“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是旺儿那里走露了风声,还是咱们这屋里有贼?”
见王熙凤盯着自己,平儿急忙摆手。
“二奶奶,我可是跟你一条心的,这事儿咱俩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不是我说的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放印子钱的缺德事儿,便是府里人不知道,外面人还能不知道?就不能从外面传了进来?
“唉,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跟人说。见了旺儿,你再跟他说一下,叫他嘴紧一点儿,若是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此时的王熙凤,是又后悔,又害怕,又憋屈。
这个混账贾瑞,明明都死了,为什么就活了过来啊?
活过来也就罢了,如今为什么偏偏叫他这个小人得志?
小人得志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又叫他大把大把的捞银子啊。
我放点儿印子钱,不是怕老祖宗和太太知道,就是怕爷们知道,整天提心吊胆的。
凭什么他弄那个什么文昌星君句读法,几个圈圈点点,横横竖竖的,就轻松捞银子?
不公道,实在太不公道啊。
“那贾代儒怎么就不把他给打死呢。”
王熙凤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声。
平儿听了,心中冷笑一声。
“贾代儒如今才不会打他呢。如今他到处宣扬,说贾瑞是文昌星君的弟子,文昌星君说了,谁若是敢打他的弟子,绝不轻饶。又能赚钱,又帮他扬名,他如今恨不得把宝贝孙子捧在手心儿呢。二奶奶,我看他恨你要死,你还要小心了。”
这不公道,不公道啊,怎么如今就叫穷鬼翻身,小人得志了呢。
“哼,我还会怕他?他若是敢惹到我,早晚叫他死在我手里。”
王熙凤瞪圆了眼睛,狠狠说道。
“二奶奶,死了倒是好,可就怕他死了又活过来啊?如今蓉大爷和蔷大爷,别说见了面儿,听到他的名字,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就连薛家那个呆子,一向是无法无天的,如今都躲着他呢。”
王熙凤刚刚鼓起战斗热情,一下子又泄气了。
是啊,死了不可怕,就怕他死了又活过来。
不公道,不公道啊。
老天爷,难道你瞎了眼吗?
王熙凤正苦苦思索,丫鬟丰儿进来禀报。
“二奶奶,旺儿来了。”
王熙凤正怀疑旺儿泄露了放高利贷的秘密,一听说他来,心里的火儿腾地一下就出来了。
“叫他进来。”
旺儿自然不知道这些,进来的时候还笑嘻嘻的。
“拜见二奶奶,这个月的钱送来了。”
王熙凤看了一下,瞪起了眼睛。
“怎么少了五十两?”
“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商家进货都等着用钱。祝掌柜那里的钱,这个月就没给,等下个月一块儿补上。”
“哼,祝掌柜没给?怕是他给了,叫你给黑了下来了吧?”
“冤枉啊,二奶奶,奴才哪里敢做这种事情呢?”
这个二奶奶,真是不好糊弄,连这种事情都能让她猜到。
“我还冤枉你,你个该死的。就你们那点儿心眼儿,还想蒙骗我。我告诉你,给你一天工夫,明天这个时候,把钱给我一分不少的拿回来。说,是不是你把印子钱的事儿,告诉贾瑞啦?”
“贾瑞?没有啊,二奶奶,奴才跟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来往。”
“还敢撒谎,若不是你走漏了风声,他怎么会知道印子钱的事儿?”
王熙凤越说越生气,操起笤帚,劈头盖脸地就打了旺儿一顿。
“就饶了他一回吧。”
平儿看不下去,就劝解道。
王熙凤也打累了,就扔下了笤帚。
“哼,看在平儿的面子上,我还要到老太太那里去,今儿个就饶你一回,还不快滚。”
旺儿走了,王熙凤也到了贾母那里去。
没一会儿,旺儿又转了回来,找到了平儿。
“平儿姑娘,二奶奶说我把印子钱的事儿泄露给贾瑞,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实在是冤枉啊,我就是再傻,也不会说这些事情啊。”
“旺儿,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可是二奶奶在气头上,你就认倒霉吧。”
于是平儿就把贾瑞敲打印子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怎么会知道的,我确实从未跟他说过。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