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溪流一路而下,我们又在水中漂了好久,我才敢带着朝往水面上冒头。
“出来了出来了,现在我们得上岸了。”我招呼着朝,“马上就要到下面的镇子了,如果被别人看见我们从水里出来,我们会被当做水猴子抓起来烧死的。”
“那可是比钻缝隙还要刺激的事情。”我撇了撇嘴,“你肯定不会想要尝试的。”
“你被抓过?”虽然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啊。”这事除了有点糗和让我每每想起都有些丢脸之外,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索性当作一件趣事给朝讲了起来,“那时候我刚刚发现这处缺口,爱玩又贪懒,一个月要下山好几次,每次还都要顺着水流直接进到镇子里。”
“有一次,我刚从河里爬起来,你猜怎么着?好家伙!岸上密密麻麻一群人拿着工具围着我!说起来也是好笑,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以为他们是专门等在那儿欢迎我的,还乐呵呵地被他们用麻绳绑好了带走。那时不懂世事,直到被绑上木架,火都点起来了,我才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对,不像是欢迎我的架势,倒像极了我平时烤兔子的模样。”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拉着朝从溪水里蹚出来,刚从水里出来又要忙着施法把我俩不小心沾到水的衣物弄干。
“那后来你跑掉了吗?”
看着朝略有担忧的目光,我失笑道:“当然跑掉了!我要是没跑掉,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烤兔子了。”
收拾妥当,我带着朝往镇子的方向走去:“其实有件事情我一定没想明白,按理来说这些人当初这么对我,我应该是讨厌他们的。但我后来还是三天两头地往山下跑,而且在知道他们是把我当做水猴子才抓我的时候,心里反而还轻松了些。”
“因为你喜欢他们。”朝一本正经地说道。
“呸呸呸,你可别乱说。”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有人会对我说这种话,“我可是魔修,存在的意义就是要祸害苍生,才不会喜欢他们……再说了,这些凡人有什么可喜欢的。”
“只是不想和他们计较罢了。”我急于反驳之下脱口而出,然后越想越觉得这个回答就是我心中所想,“对,谁没事会去和蝼蚁计较呢。”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算是给这个问题封棺定论了。
我带着朝走进镇子,不知为何,今天忽然有好多小姑娘对着我含羞带笑的。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赶紧拉着朝躲进了一条隐蔽的小巷。
从百宝袋里取出两个装满草药的药篓,我丢给朝一个:“走,我们去搞点银钱。”
朝接住药篓:“银钱是什么?”
我有些稀奇地绕着朝看了一圈:“母亲到底是从哪里把你带出来的?你之前怕不是避世而居吧。”
朝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告诉我,是的。
“那还真是错过了许多好玩的东西呢。”我拍拍朝的肩膀表示安慰,“走,今天姐姐就带你去开开眼界!”
说完我扯着朝的袖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医馆,他家的年轻学徒眼尖远远地就望见了我,本来都走到门口准备迎接了,看见我后面扯着的朝,脚下一滞,满脸的笑容都不怎么自然了:“小月姑娘好久没来,我本来还在担心,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如今见到小月姑娘就好了……这位小兄弟是?”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朝的身份,便随口编道:“舍弟阿朝,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怕生。”
那年轻学徒闻言,本来略微警惕的神情也放松下来:“这小月姑娘好看,阿朝兄弟也一表人才,不愧是一家人……”
我听这话觉得怪怪的,见他一副还想拉着朝长谈的模样,赶紧把背上的药篓拿了下来,顺便还把朝背着的药篓也薅下来,一起递给了学徒小哥:“小哥麻烦了,我们采的这些草药想换点银钱。”
……
告别了今天过于热情的学徒小哥,我抛玩着拿草药换来的银钱:“朝,你想去哪儿玩?”
“知白平时喜欢去哪里玩?”
“我喜欢去的地方可多了……”我忽然有些奇怪地看向朝,“怎么突然叫我‘知白’?好奇怪,一直以来只有母亲会这么叫我。”
朝避开我的目光:“知白守黑,是个好名字。”
“啊?真的吗?”突然间被夸赞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一般般啦,也没有多好,哈哈。”
假装谦虚了一下,我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刚刚在医馆买的,今早我不是把你砸着了嘛。快,低头,我帮你擦药。”
朝的身量比我高些,低下头时又离我更近了些,长长的睫毛在我眼前扑闪扑闪的,让我忽地想起了那只在腓腓鼻子上翩然欲飞的蝴蝶。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想到这么奇怪的地方去了,有些不太自在:“不用这么近。”
朝稍稍离我远了些。
我稳定下心神,用手指从盒子里沾了一些药膏出来:“没感觉到痛么?”
他早上被我砸中的额角到现在都还是泛红的。
“还好。”
冰凉的药膏触到温热的肌肤再慢慢融进肌理的感觉从指尖传回来,竟比那些小姑娘含羞带笑死盯着人瞧的模样还要可怕。
等擦完药,我觉得自己已经起完了这辈子所有的鸡皮疙瘩。
我虚脱一般把药膏甩给朝:“回去之后有镜子,可以自己擦药。”
这个镇子不大,我能带朝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