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尽快压制沌墟灾殃,城主府派遣商社驮队朝拓荒者们输送物资补给。这项决定的前提是,原本各自为战的拓荒者在攻略离宫时出组织化的倾向,进而令得与其整体交涉成为可能。 当然可能归可能,但由府司直接支援拓荒者却是从未有过先例的尝试,交涉时想必会有许多无法预料的状况。把这样重荷交给一介商社的日升昌来处理未免太过沉重,因此府司方面也应该派出居协调的人物。而要说到府司最熟悉拓荒者的部门,那自然非坊造司莫属。 从坊造司挑选司书与驮队同行支援,一来可以彰显黎阳府司的权威,二来万一日升昌交涉失利也能随时修弥,实有一石二鸟的好处。女司书邬真向城主府提出这样的建言,并得士李儒等人的赞许。 但当接下来邬家二小姐说出要跟驮队同行的意见时,一众邬氏家臣当场变了脸色。 “开、开玩笑!再怎么说也不用让小姐去冒险啊!?” “就是啊!要是老爷知道小姐去沌墟,我们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从武官曹休到士李儒,家臣们无不出哀嚎。而他们的紧张也是有理由的。 要知道,黎阳领最初由邬氏先祖开拓,而黎阳领主之位亦代代由邬氏血裔担任。数百年来,黎阳子民在邬氏统治下艰难度过诸多荒灾,好不容易才构筑今日的繁荣局势,但七年前三少邬尚的意外罹难却给黎阳领的前途蒙上阴影。在黎阳公无意续弦的情况下,邬言邬真便成了邬氏仅存的唯二血裔,其存在对黎阳领有着无以言喻的贵重价值。 而这样的贵人,居然要前往荒怪蕴生的沌墟冒险!? 当然,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被接受。 家臣们纷纷哀求邬真改变主意,甚至连“想去的话就先跨过老身尸体!”这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然而素来待人温和的女司书,今次不知为何却摆出强硬拒绝的态度,坚持要前往沌墟以“亲眼确认”攻略的进度。 拿邬真没办法的家臣们,只得把问题上报到代城主处。原本指望着女杰邬言能以铁腕压退妹妹的危险主张,但邬言却出乎意外地投了赞成票。不过邬言随即说出要派出精锐府卫跟邬真随行护卫,算是拯救了家臣们差点骤停的心脏。 就这样,女司书前往沌墟视察的事项被敲定下来。 黎阳领的敌患绝非仅有荒怪,为避免节外生枝,一众家臣强烈请求邬真隐藏身份,于是才有了先前灰袍蒙面的装束。当然邬真也理解家臣们的苦心,不过对她来说却有无论如何都想亲眼确认的事情。 那名看似人畜无害实则胆大妄为、明明再三叮咛又赌咒誓、却还是擅自驾着笼车跑去沌墟冒险的坊师的不良儿,不亲眼看着他平安无事的话,邬真这辈子都无法心安的。 要说起来,邬真曾以司书身份服务过众多拓荒者和坊师,但如此这般牵动其心绪的人物却是绝无仅有。有些时邬真也在怪自己为何会对那人如此上心,也或许某人穿越之初蹒跚学步的印象太过深刻,结果自那以后女司书便没法不去关心他的情况。 跟随驮队前行途,邬真曾想过要是攻略沌墟的进展不顺,那就算来硬的也要让府卫们把某人给绑回黎阳城再说。不过实际到了小树林处时,才现营地这边的情形要远她预想得要安定。 放眼望去,小树林既没看到缺胳膊少腿的负伤者,也没看到互相怒骂拼斗的凶暴者。相反的,那些信奉实力至上、习惯用拳头说话的拓荒者们,就像改了性子般的在狭小营盘里融洽共处。虽然说话还是粗鲁,虽然动作依旧随便,但拓荒者间那股彼此针锋相对的尖锐气息却已然不见踪影,甚至连演武切磋也再没有往昔搏命拼杀的派头。 对熟悉拓荒者的邬真来说,眼前的光景足以让她怀疑自己的眼睛。 看着篝火旁拼酒噉肉的拓荒者们,女司书莫名生出一股置身狼群般的错觉。 “怎么可能” 邬真摇摇头,试图挥去脑海的荒唐感觉。 驱逐灵武持续活跃荒灾火线的拓荒者,毫无疑问是乘黄诸国最精锐的武力集团。仅仅三到五人的拓荒组,就足以挥出匹敌领邦正规军的超卓武力。照理说,领邦内存在如此不受控制的强悍武力应该会令统治者如坐针毡,但和其强悍实力相应,拓荒者们也以独来独往的孤狼姿态而为世人所熟知。 这点成为诸邦领主得以安心睡眠的慰藉,然而就领邦自身来说,拓荒者们孤狼般的习气用在日常退治荒怪,或者处理小规模荒灾时还尚可接受。而一旦领邦内出现如荒蚀沌墟等大规模的荒灾时,缺乏组织性的拓荒者们一拥而上,就必定会出现调度不周及人力空耗的情形,从而白白浪费了对抗荒灾的珍贵战力。 事实上,决定领邦存续兴衰的,往往也是这类大型荒灾。 就这点意义来说,能否以集团规模来妥善运用拓荒者的超卓武力,也是攸关天下国运的严肃课题。因而从商离朝廷到地方府司,做了许多企图令拓荒者组织化的尝试。不过因拓荒者本身就是严重排他的集团,朝廷也好府司也好,局外人就再怎么攒劲也没可能得到拓荒者们的真心认可,因而其尝试无不以失败告终。 透过坊造司向拓荒者布委托,再以实绩评定的形式来建立一套普遍适用的信用体系,算是目前唯一能起到点作用的官方措施,但距离“以集团规模来驱动拓荒者”的目标还差得极远。 身为司书的邬真,与负责交涉的拓荒者们也构筑起了相当的信赖。在确实了解到拓荒者们的性情后,邬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