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两声汽车喇叭响声惊醒了魂游天外的乔霏。
“小姐,到了。”小丫头扶着她下了车,一边奶妈笑道,“老太爷怕吵,不让汽车往家里头走,咱们还得走上一段路,小姐当心脚下滑。”
按下心中的浮想联翩和前世激荡的遗憾,她已经不是苏曼莎了,百年后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她只要做好现在的自己,把握住最后的一次机会,才能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
乔家的大宅院不显山不露水,一副大隐隐于市的模样,奶妈给她打着伞,小丫头搀着她,其他的随从们拎着她的行李跟在身后。
跨过石栏小桥,从一条随处可见的下塘小巷走进去,身边是静静流淌的小河,白墙黑瓦的园子,上书“涵碧山庄”四个大字。
园中的仆人显然已经得了信,打开门恭恭敬敬地侯在两侧,齐声问好。
见他们那低眉敛目的模样,就知道平日训练有素,尽管对城里的来人好奇,却也不敢抬眼多看一眼。
“辛苦了!”她微笑颔。
“霏小姐,可把您盼来了。”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一身长褂,言语中对她挺热络的,一路上高谈阔论着老太爷对她的思念之情,似乎就指着她这个曾孙女儿来宽慰他孤独的晚年。
她微笑而专注地听着,很适时地插上一两句话,激了他的谈话欲,这名叫做余安的管事便不知不觉地把园子里的大概说了个遍。
原来园子里的大管家是余平,也就是余安的亲哥哥,而老太爷身边还有一个跟随多年的亲信老人范大爷,不过早已不管事,只负责伺候老太爷,园子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余平做主。
老太爷今年七十有九,身体康健,不问外务,每日除了读书写字,和一帮朋友闲谈饮酒,就是喜欢听戏,园子里还养了个戏班子,老太爷一把年纪了,有的时候心情好了,还会下场唱上几句。
除了老太爷之外,园子里还住了他的四个子女,也就是她的三叔公、五叔公两家,还有一个孀居的四姑婆和一个终身未嫁的六姑婆,而长子乔伊一脉则从未住在园子里,老太爷不喜欢乔伊,自然对他的儿女们也没什么好感,除了每年必要的问安,他们也基本不和老太爷来往,这么看来她还真算是被配到这里受人白眼的。
一边和余安搭着话,一边打量着山庄的景致,一进大门后,入口有些狭窄,两道高墙之间是长达五十余米的曲折走道,空间大小、方向、明暗变化莫测,整条单调的通道看起来意趣无穷。过道尽头是迷离掩映的漏窗、洞门,中部景区的湖光山色若隐若现。绕过门窗,眼前景色才一览无余,山庄内的通道环环相扣,造成层层加深的气氛。
园内精美宏丽的厅堂,则与安静闲适的书斋、丰富多样的庭院、幽僻小巧的天井、高高下下的凉台燠馆、迤逦相属的风亭月榭巧妙地组成有韵律的整体,藏露互引,疏密有致,虚实相间,旷奥自如,令人叹为观止。
这涵碧山庄在百年之后也是鼎鼎有名的,虽然历经战火被损毁得十分不堪,但经过修葺,还是能看出当年的书香富贵之气,不过那修葺过的赝品和如今这温雅精致的真品的确不可同日而语,连乔霏这样的人也在心中暗自赞叹。
而这涵碧山庄的主人便是乔行简,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自强派”大臣乔愈的长子,乔弘毅的父亲,上有声望极高的父亲,下有出类拔萃的儿子,这乔行简虽然声名不显,但也不是平庸之辈。
他曾官至太傅,本是个坚定的保皇派,却因为长子投身**,而处境尴尬,只得退居涵碧山庄,不问世事。
乔行简也是个极有头脑的官员,更确切的说他是一个官办商人,手下有大量实业,被誉为“大华实业之父”,即便如今退隐了,他依然还是十几家实业的幕后掌舵人,包括了钢铁、铁路、银行、学校、矿业公司等等。
在加上他儿孙掌控的实业,可以说乔家的触须掌控了各地的各行各业,有了这样的底气,在动乱迭起的时代,乔家就如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不畏风雨,屹立不倒。
前世曾经来过涵碧山庄,知道山庄占地约两公顷,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将整个园子逛遍的,而她现在所住的香雪堂是东区的一处独立封闭的幽静庭院,高大宽敞,院落小巧精致。南墙高耸,好似画纸,墙上藤草作画,墙下筑有花坛,植天竺和竹丛,配湖石数峰,玉兰和桂花,色香宜人。
只是如今正是冬天,没有那样活泼的景致,只有白雪星星点点地缀着,却也雅致。
随行的小丫头好奇地东张西望,她的奶妈却一脸不忿,这位奶妈是家中老人了,来过山庄多次,自然知道这香雪堂看似雅致,实则偏僻,是园子里最不起眼的角落,平日里根本无人关注,这样安排分明是亏待他们小姐。
就算小姐犯了错,却也是老太爷长子长孙嫡出的小姐,身份高贵自不必言,却被分到这样的院落……
“余管事,多谢了!”她却似乎毫无所感,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我想去拜见太爷爷,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方便?”
“霏小姐,老太爷他近日正在参禅,怕是不便见霏小姐了。”余安为难地说,自然不能直说是老太爷懒得见她了。
“这样啊,”她的眼中适时流露出一丝失望,旋即又柔柔笑开,“还望余管事能将乔霏的孝心转告太爷爷。”
余安只觉得入手是枚沉甸甸的银元,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