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点了点头,他站在门头,突然回头说道:“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都烧了吧。那帮将门的人眼馋咱们的瞄具和新型投石机很久了,不能给他们留下。”
刘益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反正我都记住了,一把火烧了就是。”
刘益丝毫不留恋,正如他所言,只要他还活着,军器监的军器更新换代就不会停滞。
耽误一个月的功夫而已,到了太原城自己还是可以研究算学。
至于为什么答应李纲的说辞,带着军器监的进入太行,也不是处于一时激愤。
他身上打着新帝的标签,这个时候,就是不走,那群将门的人,也绝既不会放过他。
他是个朝堂狗斗的白痴不假,甚至朝堂狗斗比他的算学还要复杂,但是他却知道,这种级别的狗斗,绝对不会善了。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个时候,脚底抹油,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这一系的人,连最强的李纲,都因为一道荒谬的算学题,面临着被罢黜的危险,可想而知,情势多么危险。
李纲没有坐轿子,就带了一个仆从,来到了大狱之中。
前有乌台诗案,苏东坡苏太师待过的这处大狱,种满了柏树,树上常有乌鸦栖息筑巢,让人不寒而栗。
李纲走到大狱之时,狱卒拦住了李纲,但是定睛一看,是宰相大人,又迅速放行。
李纲之名,在汴京简直是如雷贯耳。
修城郭、修御道、修石路、修水道、清淤、调配工赈监、盘点扑买等等大事,都和汴京城的每个人息息相关。
做的事简直不要太多,汴京城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随着桃月的来临,越来越多平底漕运船进入了汴京城。
这些商贾,拉走去年定好的硝化皮毛、布匹、汴绣、刊印书籍、监书、内酒、端砚、洛阳花、建州茶、蜀锦、定瓷、晋铜。
来自北地的西马、契丹鞍、夏国剑、高丽秘色。
又拉来了粮食、宣纸、浙漆、吴纸等等一应物件,供明年订货所需。
最重要的事拉走汴京的新铸的钱。
南方的海贸极为发达,白银不断的流入江南,但是白银数量远远不够。
大多数交易货币,还是铜钱,所以必须用粮食换取大量的铜钱,以供贸易之需。
只是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南方富商们,开始不断的私自铸造钱币。
本来私自铸造铜钱乃是违法之事,但是富商们不得不如此行事,因为汴京铜钱,是真的越来越薄,一贯钱只有一扎长。
随着方腊起事和平定,汴京对江南诸路的控制也越来越捉襟见肘。
北方战事吃紧,南方富商们做起事来,愈加为所欲为。
即使如此,汴京依然是富商们必然要来了地方。
天下之都,四十八座城门,周六十里的百万人口大城,有天下所有的货物。
就连高丽秘色都有,那是丝毫不逊于扬州瘦马的奇货。
今年汴河一解冻,无数的富商云集进京,战乱让他们唯恐自己去年下的定金都打了水漂。
不过让富商们没有想到的是,汴京城早就做好了准备,连河道都宽了几分,整个汴京,也如同换了个模样一般,焕然一新。
金玉其表,败絮其内?
富商们以为汴京城一冬天都是在做这表面文章,结果到了地界,货早就准备齐全,质量上乘不说,甚至货的数量也增了不少,格外的大气,没有加价。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李纲废寝忘食,孙博和何栗带着工赈监们的民夫们,做出来的功绩。
平时看不显山不漏水,结果富商猛一进京,这汴京居然比江南还要艳丽几分。
饶不了会和汴京的好友饶舌两句。
是个人都好面子,汴京人也不例外。
夸汴京变得更好的比比皆是。汴京人也心里美的很。
谁不愿意自己这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越来越好?
可惜,现在的李纲,脚步匆匆,没空欣赏汴京的改变,他需要尽快把所有的事宜安排停当。
明日朝议,他需要自辨。
其实就是走个流程,结果已定,他这个宰相之位,怕是要被罢黜了,如果不想被罢黜,就要答应将门胖朱琏皇后临朝称制的条件。
所以转移工赈监和军器监匠作的事,他只能在自己权力还在的时候进行。
比如此时,他毫不费力的进入了大狱之中,见到了老何。
就是他认识了多年的给邓圭传递情报的老何,何三。
“老何,这里有钱五百贯,你出去后,把名单上,广备攻城作的匠作家眷们,送出城,让他们雇个车,到河东路太原府。”
“都是商量好的。跟我这个家仆换衣服,动作快点。”
李纲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来意,他虽然在广备攻城作干了七年的时间,但是不是每个匠作的家里都晓得在哪里。
这份名单是已经送走的广备攻城作的匠作。他们的家眷还留在城中。
“李少卿?这,这如何是好?”何三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李纲也是吓了一跳。
“废话那么多,赶紧的,换衣服。随我出大狱。我只能给你四天的时间,过了四天之后,还没转移走的匠作家眷们,就完了。”李纲把老何从牢里捞了出来。
不几日,狱卒查点人数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何三犯人,已经被掉了包。
到时候,李纲也是虱子多不痒了。
反正自己已经是出错了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