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晚清忧心忡忡地望着流云,她从到了漓阁之后,便坐在窗边,默不作声地望着院子里的桂花。
流云坐直了身子,双脚盘起,皱紧了眉头望着晚清:“我是不是太狠了?再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从夏氏的孩子,到兰惜的孩子,她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小产,夏氏的孩子她还可以推脱,兰惜的孩子却是活生生地死在他们这群大人的计谋之下。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本该洁白的掌心却缓缓地被鲜血蔓延开来,她的心在哭泣,为她终究沾染上了人命而哭泣,她终于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满腹心机满心丑恶的那种人了么?
“小姐没有错,若小姐不防备不反击,那么今日被所有人羞辱嫁给沈公子为妾的就是小姐了。”晚清上前握紧流云的手,在触及她冰冷的手时心底泛起了一股心疼。
这才是她陪着长大的大小姐,纵然她再冷酷无情,再骄纵蛮横,也终究是夫人的女儿,她的善良是与生俱来的,不论她受了多少算计多少苦难,她都未曾改变。
“可是那是一条生命啊,那种骨肉分离的感觉……就像是被尖刀一下一下地刺中心窝,那种心如刀割的痛……”她死死地抓紧前襟,仿佛又回忆起了前世那种肝肠寸断的痛楚,那种锥心泣血的痛已经刻入了她的骨髓,也许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小姐。”流云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让晚清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她忍不住摇晃着流云的双肩,看着流云空洞无神的眸子,仿佛陷入了最痛不欲生的梦魇,“小姐,醒一醒。”
流云浑身颤抖了起来,她咬紧了压根,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只觉得浑身痛了起来,曾经尝尽的那股万念俱灰的感觉又回来了,笼罩着她,压抑地她喘不过气来。
“我也是刽子手。”流云忽然出声,猛地站起了来,推开晚清,低声说道,“我出去走走,别跟来。”
她朝着身后做了一个动作,一道黑影落下,沉默地揽住她,足尖点地,便往外飞去。
流云没有想到的是,她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东方晔之前带她去过的山谷,东方晔的影卫听她提及这个地方,眼中闪过诧异,脚下的速度却是未减,出城之后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匹骏马,深夜里快马疾驰着往山谷那儿跑去。
待流云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出神地望着天幕下的山谷,竟是比白日里更迷人。
夜阑人静,月洒清辉,圆月的影子静静地躺在溪底,静谧地带着一股神秘的安详。
“怎么会跑来这里了?”流云懊恼地拍拍脑袋,人前的她极少有这般孩子的时候,也只有在人后才会有这般稚气的动作。
她蹲下了身子,失神地望着水中的倒影,依然是绝色倾城的沐流云,可是为什么,她眨眼间看到的倒影竟是东方晔的身影,她竟是那般疯狂地思念着他么,竟然希望这个时候他在自己身边?
她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兰花,透着她体温的白瑾玉微微泛着光晕,好看极了。
“该死的东方晔,走了都不让人安生。”她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恨恨地抓起石子打散水中的倒影,那人的影子立刻散去,她才稍稍解了气。
这时候,她身后传来一阵轻笑,熟悉的声音让她的身子一震。
是幻觉么?为什么她竟然听到了东方晔的声音?
“敢问流云小姐,在下怎么不让人安生了?”依旧是那道温润如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
流云猛地转身,瞪大了眸子望着身后那道人影。
是他,是东方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她有很多话想问他,可是她的动作更快,娇小的身影猛然扑进了黑衣人的怀里,她紧紧地抱着他,她甚至不敢抬头,不敢让他看到她眼底的惊喜和愉悦,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的出现竟然会带给她这么大的欣喜。
“看来,流云很想我。”东方晔淡笑的声音从流云的头上方传来,带着浅浅的温柔,那是东方晔对沐流云特有的温柔,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边境了么?”她努力地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望着他,目光里满是盈盈的喜悦。
东方晔没有回答她,伸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泪水,声音却是更温柔了:“怎么这么爱哭。”
她哭了么?她微怔,她竟是没有发现自己哭了,她从来都是不爱哭的,骄傲的沐府嫡女从来都是倔强地不肯落泪的,这也是从前和兰惜的战争永远处于下风的原因,兰惜比她更懂得运用女子柔弱的武器,而她却永远是强硬的。
“如果不是我回来了,你以为我的暗卫敢大半夜的带你出城,还跑来这种地方?”东方晔的眼中闪着不赞同,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下不为例,知道么?”
流云扁扁嘴,敢情刚才带她出门的人是东方晔么?可是她怎么会毫无察觉呢?
她重新窝进他的怀里,像小狗般地嗅了嗅,竟然没有闻到熟悉的药香,她狐疑地退出他的怀抱,防备地望着他:“你身上的味道不对,你是谁?”
“……”她是狗么?东方晔失笑,重新将她拉回怀中,轻声解释道,“之前身上的药香是因为在调理身上的余毒,也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方式,让别人对东方家的大公子没有防备,毕竟一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