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V(1/2)

悲哀，从心中涌出，漫无尽头。

莫雪伊本不想哭的，然而那一番话下去，她的眼泪终究是忍不住了，滑落成珠，她觉得难堪，从未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难堪，她没有抬起头，却能感觉到道道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似冰似霜。

尤其是夙璃天的目光，来来回回地扫射，带着森森的冷意，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刺得她遍体鳞伤。

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统统都给抛弃了，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一文不值。

她曾是先帝口中最为尊贵的凤华公主，最为恣意张扬，只有被人求着娶她，哪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要算计别人，让他娶她，并且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

佟太妃让她好自为之，她说她孤注一掷。

是呀，孤注一掷。她什么也不顾了，只望不嫁去乌岭国，只望还留在大莫王朝，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要是她嫁去乌岭国了，那就说什么也没用，这是她怎么也不容许的，所以不管遇见什么样的难堪，她也一定要嫁给南宁王夙璃天，不顾一切。

这么想着，莫雪伊紧紧地咬住下唇，咬出一道殷红的痕迹，心中暗暗地下了个决定，她抬起脸来，精致的面容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然而隐隐地透露出一种决绝来。

佟太妃的脸色一沉，只叹这孩子倔强，赶紧示意地旁边的嬷嬷看好莫雪伊。

果不其然，莫雪伊的唇角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轻声道：“怕是太后是舍不得那三尺白绫，那凤华就不要，直接撞柱就好了，免得还要受太后那样的怀疑。”

那一抹笑，让上官珞的心倏地一惊，她还没反应过来莫雪伊说的话，就看到她挣开红芍红药两人站起气势汹汹地冲向屋里的柱子，上官珞的心跳加速，好似要跳出胸膛般，冷汗在瞬间沁湿背后的衣服。

她能够预见，如果莫雪伊在此刻撞柱而死后的后果。

佟太妃还在这，只怕那佟太傅的一纸奏折上去，太后失德，逼死皇家公主，定会在一瞬间传遍整个天下，她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也会在瞬间毁于一旦了。

流言这东西到底是有多厉害？怕是没有人会比上官珞清楚吧，当初她不也是用“妖妃”这一流言逼得先帝与梨妃两人后无退路，一人之口哪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梨妃最终不也在宫墙上一跃而下。

这么一想，上官珞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快，拉住凤华公主！”

莫雪伊被拉住了，不是被听到上官珞的尖叫而行动的宫女太监，而是一早就得到佟太妃示意的嬷嬷，她的力气很大，一把抱住了莫雪伊的腰，就由不得莫雪伊的挣扎了。

佟太妃上前去，轻声安抚道：“雪伊，莫要那么冲动，太后皇上都在这，都会为你做主了！”

莫雪伊一听，就不再挣扎了，她本意就不在于寻死，也是料想到上官珞是绝对不会让她的死，所以她才敢如此的行动，她要的就是逼得上官珞不得不松口，只要她松口了，那么什么都好办了。

那嬷嬷见她不再挣扎了，也松开了手，默默地退回在佟太妃的背后。

莫雪伊也顺势坐在地上，低着头，发丝垂落在眼前，一幅颓然的模样。

红芍红药两人是连滚带爬地来到莫雪伊的身边，猛地抱住了她，两人都哭出声了，但是声音又不敢很大，只低低地呜咽着，听着怪难受的，这两人的心里真的是被吓坏了，怎么也想不到莫雪伊突然会如此的行动。

莫雪伊伸出手来，最终还是又放回去，她本来想要安慰几句了，然而现在根本就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

佟太妃抬起头来，她没有看向上官珞，而是望向正熙帝，说道：“既然皇上在这，还是让皇上做主吧！”

“那就让……”

接下来的“南宁王娶了凤华公主”终究没有说出来，被正熙凳了下去，他看到上官珞猛地看向他，眼里冷意森森，流露出一种逼人的寒光来，像极了他小时候做错事站在她的面前时的目光，直觉让他一阵恍惚。

想起近段时间的意气风发，在此刻好似有一盆冷水迎面盖来，浇了个透心凉，正熙帝总觉得心有惧意，目光移走，闪烁不定， 诺诺地不再说话了。

佟太妃见此也只能在心中摇头，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望向上官珞，唇角一勾，冷笑一声，“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雪伊撞死在这里，你才甘心？清查，呵，太后是想让全天下的百姓来看皇室的笑话吗？笑我们皇室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公主出头？或者是笑，我们皇室宁愿相信自家的公主不知廉耻的甚至在自毁闺誉来引得男子进自己的闺房里，也不愿去冤枉那个男子？”

上官珞身侧的手，紧了又紧，颤了又颤，终究没有反驳出一句话来，真正让她为难的是，南宁王此刻所在的地方竟在凤华公主的碎玉轩里。

这个，是怎么也解释不清的。

佟太妃又将目光落在夙璃天的身上，微昂的头，隐隐让人觉得尊贵不容侵犯，道：“南宁王，今日之事，你当如何？”

夙璃天一直冷眼地看着这一场闹剧。的确是闹剧呀，一方让他娶凤华公主，另一方却不想他娶凤华公主，这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凤华公主一人在转。

在来帝都之时，他便有听说过凤华公主的传言，尤其是之前祈雨之事轰轰烈烈的，伴随儿来就是那道不知真假的消息，即是太后欲将凤华公主嫁去乌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