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间内的众人还在思索着,这个社会平均劳动时间是如何计算的时候,王之荀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向沈敏问道:“敢问这位沈郎君,你刚刚说通过计算各国社会平均劳动时间的不同,可以给大宋的海外贸易作出一个指导,让国家和百姓都从中受益。
眼下我大宋每年从市舶使司获取约200万贯的税收,看起来确实是收益了。可是因为海外贸易导致的铜钱大量外流,导致市面上物价腾贵,偏远地方的百姓为了生活不得不以物易物,而商人则趁机低买高卖聚敛财富。以愚看来,这海外贸易最终受益的不过是朝廷和那些奸商,何来让百姓受益一说呢?”
对于王之荀提出的质问,沈敏却毫不在意的回道:“因为现在大宋进行的海外贸易出现了偏差,我们出口的丝绸、茶叶换回的商品大头为各种香料。和茶叶一样,香料在海外属于地方特产,并不是人工的造物。海外那些土人在香料付出的劳动,大约只有在采摘和晾晒的工作上。
就某种程度而言,海外的各种香料上凝结的劳动时间,不仅比不了茶叶加工所耗费的人工,更是没办法同丝绸纺织所需的劳动相比较。只是因为这些香料是特产,所以它们在大宋的价格远远超过了其本身应有的价值。
更何况,香料本身就不是一个适合于百姓消费的商品,这样的海外贸易只是在为大宋的中上层服务而已,大宋的百姓自然是难以从香料贸易中受益的。
同大宋相比,海外各国生产的劳动时间相差不大的商品,又不会脱离实际价值的商品,其实应该是进口粮食和各种矿物、生产原材料等。这些货物,海内外花费的劳动时间相差不大,但是经过我们加工后,就能够节省出大量的劳动时间,从而在海外市场获得更高的利润。
而加工好的货物除了出口继续交易原材料外,更是可以把一部分成品放在国内销售。这样一来,虽然我大宋没有用军队开拓寸土,可是在经济上却将那些海外土民和他们的土地纳入到了大宋的经济疆界之内。在这样的海外贸易方式下,大宋百姓获得了工作的机会,怎么会不受益呢?”
看着王之荀还要继续开口,一旁的史浚赶紧打着圆场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总不能让王、李等朋友在西湖边上等我们太久,那我们也太失礼了。”
虽然沈敏并无意凑这个热闹,但是看在史浚专程跑来邀请自己,他也只好换了一身白色的便服跟着他们出门了。看着沈敏出门,齐彦河倒是高兴的很,起码他也可以跟着出门逛街去了。
和一千年后人们对于节日的淡泊态度不同,这个时代的宋人对于一年中的每个节日都有着一种谜一样的迷恋。特别是临安城的市民,似乎他们平生的乐趣就在于过节上了。于是走出了家门的沈敏,很快就见到了大街上摩肩擦踵的人流,越是靠近西湖,人群就越是拥挤。
和后世不同的是,大宋的端午节其实有五天,其中五月一日到四日是用于欢庆,而五月五日则是用来祭祀屈原。而沈敏等人从小巷内拐出后,便到了国子监前的进贤街,往日这条街上主要以书生为主,不过今日街上则到处都是市民,正拖家带口的向西面的钱塘门走去。
过了纪家桥后,沈敏发觉身边的几人都放慢了脚步,经过此处的市民也安静了不少。他不由低声向史浚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何以大家都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了起来。”
史浚略略抬手一指,又飞快的放了下去,口中轻轻答道:“那里,就是风波亭了。”
沈敏转头望去,发觉史浚指的方向只有一道墙皮斑驳的围墙,并无什么亭子。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围墙围起的地方应该就是大理寺了,据说风波亭就是大理寺内的一座小亭子而已。
他立刻停下了脚步,整了整衣冠,向着史浚所指的方向深深的拜了三拜。史浚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他只是小心的观察周边状况,并没有出声阻止沈敏。
王之荀望着沈敏的举动站立在一旁,他不停转动着眼珠心里不知在寻思什么。叶氏兄弟则被沈敏的举动吓到了,两人看着左右人群望过来的目光,哥哥叶庆高便忍不住有些变声的对沈敏小声说道:“沈郎君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快起来吧,要是被小人报告给了朝廷,你可是要被问罪的,我们也逃不了这罪责。”
跟着沈敏向风波亭方向行礼的齐彦河倒是觉得这么做很是痛快,听到叶庆高这么胆小,他不免瓮声瓮气向他的回道:“向岳相公行个礼也要被问罪,那就让朝廷问罪好了。岳相公生前精忠报国,救活了这么多大宋百姓,难道还不许我们向他行礼问候吗?这端午节,难道不就是为了纪念忠贞报国的志士而设立的吗…”
“好了,二郎。”沈敏打断了齐彦河的话语,他也不顾忌周边人群望向自己的目光,只是扫了一眼史浚等四人,方才微笑的说道:“我平生最敬重于岳相公,今日既然知道了他殉难的所在,自然是要行礼参拜的。
不过几位朋友也莫要担忧,如今秦相已经去世,连朝中秦党都散去了大半,谁还会为了这点小事来找我的麻烦。刚刚在府上时,诸君口口声声要打倒朝中的秦党余孽,匡扶朝政北伐复土,何以连祭拜下岳相公都觉得心虚…”
沈敏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周边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好汉”的呼声。这下他倒是不敢在此地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