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六月的阳光已经可以称得上为毒辣了,不过横在衢江、兰江交汇处的横山,因为林木葱郁加上江水流动带来的气流,反而比城内要清凉许多。因此在这同兰溪城一江之隔的横山脚下,倒是竖立着不少大户人家的庄园。
李椿年在兰城周边挑选了半个多月,最终还是决定在横山脚下建立自己的书院。一来是他不忍心坏了桃花坞的景致;二来是有位姓陈的员外听说他要在兰溪建立书院后,干脆的让出了横山脚下的别宅,倒是省下了书院建设的不少力气。三来横山位于两江的交汇处,不仅适合于出行,地理位置上也较为安全。
只是他没曾想到的是,正在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书院建设的时候,宫内居然会派人前来探望于他。当时看到那位内侍小心翼翼的从胸口取出一本小册郑重其事的递给他时,他一度以为官家对于平准务一事有些回心转意了,让他兴奋莫名了一阵。
然而在那位内侍面前翻开了小册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确实是想多了。张世庸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李椿年合上了册子的最后一页,他顿时充满期待的向李椿年探询道:“不知开国侯以为,这册子里的内容还可一观吗?”
李椿年把册子轻轻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尚未开口就有一阵山风从亭外刮来,让亭子里的几人都颇有遍体生寒的感触。
张世庸不由顺势赞叹了一声,“开国侯这书院选的甚是地方,前面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后山又是林木苍翠,藏风抱水,端的是山水宝地啊。”
李椿年望着亭外随着山风微微晃动的树梢,不由微笑着说道:“张内侍说笑了,这点乡野景致如何比得上临安山水之风光。张内侍这是看管了临安风月,才觉得我们这乡下地方不错吧。”
张世庸却兴致勃勃的回道:“我可真不是胡说,就和这里相距不到10里的地方,我可买下了一个庄子,若是日后不能再侍奉官家了,我可是打算在这里养老的。算了不说这个了,还请开国侯说说对这册子的观感,也好让我回去向官家交差。”
李椿年心中不由一动,这册子内虽然没有署名,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了作者究竟是谁。毕竟其中的一些内容,他当日都是和那位沈三郎讨论过的,沈三郎别出心裁的想法让他记忆尤深,自然让他很难忘记这些想法。
而这本册子里不仅包含了沈三郎的想法,甚至还借鉴了他当日的一些看法,并在他们谈话的内容之外又阐述了一些东西,最终形成了一个颇为严密的理论。对此,李椿年在心里是为沈三郎在学问上的成长庆贺不已的。
不过这样一本册子居然出现了官家面前,官家又令人专程送来询问他的看法,这就有些让他困惑了。心里斟酌再三后,李椿年不由向张世庸反问道:“这册子里的内容倒也没什么问题,反倒是颇有可观之处。只是我想问问张内侍,这册子究竟是何人所作,能否让他本人来兰溪和我探讨下册子里的内容,否则我说的也只是一孔之见,未必真的符合作者的本意啊。”
听到李椿年的回答,顿时让张世庸松了口气,他连忙说道:“作者是谁,我也不清楚啊。张阁长只是拿了这本册子交给我,让我尽快跑来找开国侯看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也好尽快禀报给官家知晓。至于作者的本意是什么,开国侯也不必深究,想来官家心中会自有主张的。”
李椿年扬起了嘴角,也不再追问下去,就对着张世庸讲解起了册子里的内容。只是连陈康伯都无法看明白的内容,没有什么数学基础的张世庸同样是难以听明白李椿年的解释的。
看着张世庸绞尽脑汁的死记自己的话语,李椿年不由停下了讲解对着他说道:“张内侍,我看这样解说是不行的,你就算把我的话语都记录了下来,要是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官家问你一句,你又当如何解答呢?”
张世庸沉默了片刻,向着李椿年拱手请教道:“还请开国侯教我如何理解其中之义,我定不会忘记开国侯的帮助的。”
李椿年摇了摇头说道:“那么张内侍就得先学会《算经十书》,只有先掌握了这九本算经的大部分内容,再来理解这本册子的内容就简单的多了。”
张世庸抱着百万分之一的希望看着李椿年问道:“敢问开国侯,像我这等没什么基础的人学习这《算经十书》,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三天能不能入门?”
李椿年沉吟了半天才回道:“张内侍如果能够在三个月内入门,差不多就可称之为算学奇才了。”
“三个月?可我连三天都未必待的下去啊,官家对于这册子甚为重视,我若是在这里拖延时日,恐怕难以向宫内交代。”张世庸脸色大变的向李椿年哀求道。
李椿年看了一眼边上站立伺候的柳直、汪权两位弟子,方才捏着胡子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张内侍你的难题,就不知你接不接受了。”
张世庸双手按着面前的石桌,身体向前倾去,焦急的向李椿年恳求道:“若开国侯有办法解我之难,还请明示,仆自当唯命是从。”
李椿年赶紧摆着手说道:“张内侍不必说的这么严重,我只是想告诉张内侍,既然你在短时间内理解不了这册子里的内容,倒不如让老夫的弟子陪你去临安一趟。他们跟在老夫身边多年,对于算学一道也可说是登堂入室了。只要老夫把这册子里的内容讲解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