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前司军器所的一个大院内,朱久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木珠,一边对着面前的大群工匠大声说道“今日请你们大家聚集过来,其实就是想要同你们玩一个游戏。在我身后的桌子上有两件物事,一是一枚银币,一是一根木棒。
我要同你们玩的这个游戏就是,如何在不破坏这两件物事的前提下,第一鉴定出这枚银币究竟是不是纯银;第二分辨出木棒的那一头为根部。
想要参加这个游戏的,可以和我身边这位胡师傅去东厢房内讲述自己的办法。答对两个问题的得一贯赏钱,答对一个的得半贯赏钱,都没有答对的也能得一只蜡烛。谁有兴趣上来试试吗?”
面对着朱久提出的诱惑,这些被召集过来的御前军器所工匠们一时都跃跃欲试了起来,只是他们依然有些半信半疑于朱久的承诺,不免有人大着胆子向着朱久喊道“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逗我们玩,一个问题值五百文,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对于这样的质问声,朱久倒也不恼,他指着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说道“有赵提点在场,我怎么敢欺骗大家。更何况,不过是回答两个问题,就算是上当受骗了又怎么样?你们身上还能掉块肉下去不成?我这游戏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到了时间可就不再接受你们的回答了。”
宋人本就好于玩乐,连买把青菜都要关扑一下,这军器所的工匠虽然受到军法管束,性子比民间匠人要沉闷一些,但是看到自己的上官未曾反驳朱久的说法,一时也就蠢蠢欲动了起来。于是有三四名较为年青的工匠,不约而同的走出了人群。
看到有同伴和自己竞争,其中一人不免就紧张的高喊道“我知道如何分辨木棒的根和稍,只要用一根绳子…”
朱久忙不迭的制止了他道“当众说出来的算违规,就算答对了也没赏赐。你先跟着胡师傅去隔壁,其他想要参与游戏的,去边上排队。宋保义你带人看好队伍,不许他们互相争抢位置,也不许他们同答完的人进行交谈。”
在朱久的喝止下,那名焦急的年轻工匠便跟着胡十九郎走去了院子东面的房间,而一些工匠则将信将疑的在院子里排起了队伍,但还有更多的工匠站在原地围观着,并没有什么动静。
朱久身边的赵提点官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正想上前对着这些不知好歹的工匠们训斥一番时,朱久却一把拉住了他道“赵提点,今日天气这么晒,何必同他们浪费什么口水。咱们还是去廊下喝杯茶等着好了,看他们能够在太阳底下忍耐多久,反正受罪的又不是咱们,是不是?”
赵提点官转念一想,不由放松了心情说道“还是老弟你看的明白,嗯,不去回答了问题的,咱就不放他们走,看他们经不经得住这毒日头。不过老弟,你这样挑选出来的人,真的有用?这两个问题我都想不出怎么办,这些工匠能答出几人来啊?”
朱久同赵提点官一边向廊下阴影处走去,一边顺口答道“没事,我们也没想把军器所的工匠都选走,不够的就从学徒里挑好。反正我们打造的又不是复杂的军械,这手艺差上一些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今日来的人才七百多,您上次不是说这八盘岭军器所有千余工匠的吗?这其他人都去哪了,今日还来不来?”
赵提点官正想说什么,突然从身后爆发出了一阵喧哗声,他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过去。发觉第一个进入东厢房的年轻人已经走了出来,这位出来时隔壁上还缠着一串铜钱。只见他一边走,一边还懊恼的大声喊道“可惜,可惜,这要是能够答对银币的问题,爷爷就能拿上一贯赏赐了…”
这名工匠手上缠着的铜钱,可比朱久刚刚费了半天的口舌有说服力的多。原本还只围在院子里看热闹的工匠们,立刻反应了过来,纷纷都往之前排起的小队伍中挤了过去。赵提点官听到的喧哗声,就是这些工匠们为了争夺队中先后位置发出的争吵。
看着渤海军中的那位宋保义,带着二三十名军汉用短木棍驱赶着这些工匠们排队,这位赵提点官不由摇头说道“真是何苦,拉着不走,非要赶着走,果然都是属驴子的…”
两人走到廊下后,军器所的仆役很快就弄来了矮几和马扎、冰饮子,供两人坐下歇息。赵提点官坐下喝了一口冰饮子,感到全身的毛孔都打了个寒颤,方才对着朱久说道“是,整个军器所在册工匠三千七百人,我殿前司八盘岭大营这边有一千二百九十一人,不过这也只是在册之数。
我也不瞒你老弟,绍兴十一年以前,因为要预备着同北面的金人作战,各种军械制作的任务,就算是在籍军匠日夜打造都难以完成。那个时候,军中还要抽调民间工匠服役,自然不会有什么缺额。
但是绍兴十一年和议既成,朝廷这边大力削减军费,不要说打造军械,就是维持住原有的军队数额都是艰难之事了。这御前军器所虽然受殿前司管理,但是我们这里打造的军械却是面对整个大宋军队的,除了四川的军队之外。
因此,就算是殿前司治下的诸军规模扩大了,但是整个大宋军队减少的数量却远超过这点增加的数量。于是军器所的工匠们,现在是干一天的活,然后休息上两天。有些技艺出色又心思灵活的,不是赎买了自身的军籍出营去了;便是贿赂了上官,自己去城里的工坊做工去了。
故工匠名册上有一千二百九十一人,实际上在营中的工匠人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