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洪遵的感慨,沈敏也失去了说话的意愿,毕竟他的父母还在将近1千年后的时空里,同样也是见不到了。
师徒两人在沉默中看着船只靠了岸,上了码头之后,看着这些规规矩矩的市舶司吏人,洪遵略微有些意外,他可是听过和见过市舶司这些小吏对待商人是有多么蛮横无理的。
不过急需了解京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的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吏人微妙的态度,他对着身后的沈敏说道:“我先去本地的知州衙门报个道,顺便看看有没有顺路的官船前往临安,你在码头先办你自己的事情吧。”
沈敏一边点头应承着,一边又随口问道:“那么老师今晚对于住宿的地方可有什么安排,还是全部交给弟子来办?”
洪遵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在明州还有认识的人?”
沈敏轻松的指着身后的大船说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明州贸易,怎么会不认识几个商家,如果老师没有什么其他安排的话,弟子就找人借个宅子安顿下来,然后再去知州衙门通知您,这样可好?”
洪遵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当然更好,城内的客栈再如何干净也是比不上私人的家宅的。你安顿下来之后,自去衙门找我就是了。”
洪遵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去后,沈敏就留在了码头观看船只开始卸货。和其他低矮的宋朝只需要一块踏板就能解决的问题,对于保安社的高大海船来说,卸货还是比较麻烦一些的。不过有着船上安装的铁链滑轮升降系统,卸货的速度却也不算太慢。
而前来查看船只货物数量的市舶司小吏态度也很热情,还特意给他送来了桌椅和茶水,这让沈敏对于这些官吏的印象好了不少。上次他来明州时受到的接待可没这么好,果然在展示过保安社的力量之后,这些人总算是知道应该如何为人民服务了,沈敏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
不过就在他悠闲的躲在树荫下喝茶观看码头卸货的繁忙场景时,一群人匆匆从城内出来,向着他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是沈三郎在此吗?”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沈敏不由起身向后望去,定睛看清了来人之后,他才拱手向来人行礼问候道:“原来是胡兄和毛兄过来了,我正找人去通知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两位兄长久未蒙面,最近过的可还好吗?”
一个三十出头穿着青色道袍的俊朗青年,抢在众人之前对沈敏笑容满面的回道:“是这码头上的陈孔目派人来通知,说我家的船到了。我父亲就猜到是琉球有船过来了,这路上碰到了你派人送来的口信,方知是三郎来了。刚好又在路上碰到了毛兄,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接你了。三郎,此地不如让纲首看着,你且随我去家中歇息沐浴,也好让我们给你接风洗尘啊。”
沈敏看了看身后码头,于是随口就向身边的亲随吩咐道:“崇安和宋纲首在此监督船只卸货,正礼和彦河带上行李和礼物,我们这就先进城去吧…”
这次沈敏上岸,带了三十一名亲卫,分别由沈正礼、沈崇安、齐彦河三人率领。听到了他的安排之后,早就按奈不住想要进城见识的齐彦河顿时欢呼了一声,便跑去码头传话去了。沈正礼和齐彦河倒是蛮沉得住气,向沈敏行礼唱“喏”之后,方才退下下去。
虽然沈敏以携带行李的名义带走了一大批箱笼和货物,不过码头上的小吏并不敢出声阻拦,反而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叫来了牛车和挑夫。于是在离开码头之前,沈敏对着前来送行的几位孔目和沈崇安说道:“多谢几位帮衬照顾,要不咱的船也没这么快就能开始卸货,咱也不好让你们白忙活一场。崇安,一会你挑出一些皮毛来,算是咱请大家喝酒酬劳了,可别漏了那位,明白了吗?”
肤色黝黑的沈崇安抱拳答道:“是,三郎。小的明白了。”
听到了沈敏话语的公人们,立刻纷纷出声谢道:“多谢沈纲首赏赐。”“沈纲首高义…”“我等一定会好好照应的…”
沈敏抱拳谢了几声,便带着一只二三十位挑夫组成的小队伍,向着距离码头最近的东南城门走去了。
这个时代的明州,其实倒很像是一座建立在湖河之上的城市。大部分的街道都是面对着运河或是自然河道而建立的,因此乘坐一叶小舟足以游遍全城了。城中给人印象深刻的建筑,还是各种各样的石桥和木桥。
明州城市的中心其实是一个湖泊,据说是唐太宗贞观十年人工开凿出来的。宽处似满月,狭处似眉月,故称月湖。月湖的北面和东面是官署,西面和南面则是官宦及富室的宅邸,这座半个平方公里不到的城中湖边,却遍布了翠竹、松林和花圃,号称有月湖十景。
胡氏虽然在城内也算是颇有身家的富豪,不过也同样挤不进这月湖边上的黄金地段,只能在月湖南面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建了一个四、五亩大小的宅院。不过胡氏在后院建有一幢三层高楼,能够看到小半个月湖的景致,因此颇为得意的给这幢木楼命名为望月楼。
胡氏出身于四明,起先不过是一个小地主,后来因为贩卖粮食、丝绸而颇有身家。不过建炎三年金兵南下,明州残破胡家家业同样也败去了大半,于是当时的胡家家主冒险入海前往高丽、日本经商,总算是重新振兴了家业。
绍兴和议之后,胡氏除了继续经营海外贸易之外,还在明州开了一个金银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