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沉默了一会,突然岔开话题道:“太尉可知石炭一物吗?”
张保看着他一愣,俄而不由发笑道:“三郎莫不是想要用石炭取代木柴吧?这东西虽然气味难闻,但是烧起来却比木柴经用,昔日东京百万家,尽仰此物,无一家燃薪者。
但是,此物虽好,却出于河北、山东、陕西之地,江南尚未发现大的矿藏。难不成,你打算让我去北方购买吗?就算真能买到运来临安,这价格恐怕也是殊不划算,还不如烧木柴便宜呢。”
沈敏笑了笑说道:“太尉走陆地,这价格自然是不合算的。不过山东可是靠海的,由山东到长江口,海路不过千里,单程不过10天。
一只千料船,大约可运50万斤石炭,一趟400贯的运费,也就是每斤运费不到一文钱。山东那边人稠地狭,力价较低,加上金国采用短陌制,故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不会超过30文,而一个人一天采石炭不会少于300斤,故运到岸边的煤炭每百斤不会超过50文。
我听说江淮一带的柴薪价格,一担不会低于80文,扣除运费和税费,每百斤起码也能赚到20文,一船就是万贯的收益。再转小船运到湖州、临安,利润就更大了。
做临安城一城的木柴生意,一年的收益确实不多。但江南本就是地狭人稠之地,这一地区的人口最少也是临安城内的十倍。且太湖周边更是以湖泽平原为主,他们日常所用的柴薪本就是难得之物。若是能够从山东获得煤炭解决当地百姓的生活所需,张家不仅可得一财源,还能得到百姓的称赞,太尉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次张保终于心动了,张家在平江府收的田租,一年也就百万贯而已,而这也是张家最大的一注收入。可现在沈敏给他谋划的石炭生意,一年就有了上百万贯的收益,相当于给张家找到了第二个平江府。
错,这可不是张家的生意,而是他自家的生意。平江府的田租,拿大头的可是二兄这一支,他这一支还分不到四分之一。张保寻思着,这注财源总该轮到自己做主分配了。
至于沈敏推测的石炭生意收益,张保只是心算了片刻就确定,这数目和实际相差并不会很大。更何况掌握着健康军的他心里很清楚,光是把健康军中使用的干柴更换为石炭,就能让他收入不菲了。
虽然在二兄交出军权之后,张家对于嫡系部队的掌握力大大下降了。但是官家大用淮东军将领,以替代淮西、鄂州两军的韩、岳嫡系,使得张家对于大宋御前司各军多了一些人情关系。
虽然这点人情不足以让这些将领为张家做什么铤而走险的事,不过让他们在物资采购上给个面子,却是没什么问题的。由军需到民用,这石炭生意倒是可以做的稳当极了。
张保思索着的时候,也无意识的把手中拿着的茶汤一饮而尽了,若不是茶婢芸娘咳嗽着提醒了他一声,他倒是要拿着空碗饮用空气了。
张保放下茶碗,扫了一眼房内伺候的几位婢女后,突然出声道:“你们都出去门外候着,让我同三郎单独待着。”
几位婢女屈膝答应了一声,便行云流水般的走出了房间,茶婢芸娘走在了最后,在她关上门时,一直低眉垂眸的她,却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坐在那里波澜不惊的白衣少年,似乎要把沈敏的样子刻画到心里去一样了。
待到房门关上,张保沉吟着用手指轻轻敲了桌面数次,方才停手看向沈敏问道:“这的确是桩不错的生意,那么你们保安社打算分几成?”
相比起张保此时的认真,沈敏却依旧坦然的开口说道:“太尉这话问的不对,太尉应当问的是,您想要保安社替你完成这桩生意的那些关节才对。
所谓合作,不就是双方能力的互补吗?如果太尉能够独自完成这桩生意,我保安社又有什么脸面分润太尉的好处?这样的合作肯定是长久不了的,而我保安社也不想提出一桩必然失败的合作。”
张保换了一个让自己舒服一些的坐姿,他在心里细细的咀嚼了一遍沈敏的话语。一桩每年百万贯的生意,足够让他拿出全部的精神来思考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了,就好像他年轻时跟着二兄上阵,要仔细的听明白二兄的命令一般。
想了片刻之后,他不由说道:“好吧,那么就先请三郎说说,咱们这桩生意的关节都有那些吧?”
沈敏立刻胸有成竹的回道:“这桩石炭生意的关节其实只有三个重要部分。第一是在山东采购煤炭。既然是长久生意,我们自然要在山东拥有一个出产稳定的煤矿和一个可以装卸货物的港口。
第二就是运输问题,从山东往长江口运输石炭,既要防备金国军队的干涉,又要防备我大宋官军的阻扰,还要小心这一海域的盗贼。
第三么就是石炭运抵长江口之后,分装小船运输到江南各城市出售的问题。不知太尉对此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张保听后连连点头道:“不错,这桩生意的关键就是这三点。大宋官军的拦截及之后的分装销售问题,老夫都可以解决。至于这海上运输的事务,自然应当交给你们保安社来完成。现在老夫只想问一件事,这山东采煤及港口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虽说,金国自从金熙宗死后,朝中政局大变,导致地方不靖,河北、山东等地盗贼大起。但金人在山东、真定等地还是驻有大军的,加上前年金主亮迁都燕京,金人势力在河北大涨,临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