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敏一开始见面时,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情愿接受被官家召见,倒是让张世庸心里颇为生气。不过既然对方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还识趣的上门请求自己指点,张世庸的不快也就散去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送自己这么大的礼,差不多是给他们这些内侍红包市价的三倍了。往日这种活计,50-100贯也就差不多了。毕竟,官家这次召沈敏回临安行在,并不是给他什么好处,而是打算让他为宫内生财去的。
张世庸从干爹那里抢来这个传话的活计,目的也不在这点跑腿红包上,而是希望先跟沈敏混个脸熟,然后在之后买卖官职的生意中插上一脚。一年20万贯的生意,在宫内也算是一项不大不小的财源了,他就指望从这里把养老钱给赚出来呢。
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告诉沈敏的。以他的想法,要是对方知道自己一年要给宫内筹20万贯,估计宁可逃走也不会跟他入京了。还是先安抚住对方,把他哄回临安行在再说。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要求沈敏赶紧上路,连去敲当地官员一笔土仪的惯例都顾不上了。
看着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心情放松下来的张世庸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他于是对着边上的小宦者说道:“我进屋打个盹,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叫醒我了…”
而从张世庸所住小院出来之后,沈敏就匆匆跑去了隔壁的滃港小学,这小学校同时也是他住宿的地方。他一边顺路走去,一边对着身后紧跟的两名亲卫吩咐道:“你们两人,一个去把曹乐真和孙长安叫过来,我有事要同他们交代。另外一个把在附近的兄弟都叫回来,那几个去了湖西办事的除外。”
当孙长安从相邻村子赶回滃港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他趁着暮光走进了沈敏所居住的小跨院内,正好看到沈敏将曹乐真送出门。
“三郎请放一万个心,我一定会将你交代的事务办理的清清楚楚的。不过,洪大官人真的同意让我管起这些事务来吗?”曹乐真既是兴奋又是惶恐的向沈敏询问着。
已经注意到孙长安身影的沈敏,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没有确定的把握,我也不会找你谈这些。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些庶务倒是有可能耽搁曹兄的学业了,你到时不会怪我吧?”
曹乐真连连摆手道:“这怎么会,我怎么会抱怨这个。以我的资质,估计过解试都难。现在能够为乡里出点力,我是乐意之至…”
孙长安站在台阶下等了片刻,直到曹乐真告辞离去,他才上前对着沈敏叉手道:“三郎,我回来了。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沈敏点了点头道:“正是有事要吩咐你,跟我进屋说话。”
孙长安跟着沈敏走入屋内,顿时觉得眼前大放光明,数对烛台分布于各个位置,将整间房都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两人在屋内的一张圆桌前坐下之后,沈敏便简单的向他讲述了临安官家召他见面的事情。孙长安默默的听着,并没有插嘴。
对于孙长安的沉稳朴实,沈敏还是相当满意的,他随即接着说道:“想来你也知道,这几个月里我们在这里兴办了不少产业,而饶州府又是长江中游商贸往来最为繁华的一个货物集散地。
如果不是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我是打算留下来把这里建设成,我们保安军在长江中游的一个商业基地的。上游的木头、食盐,中游的茶叶、桐油、瓷器等,都是我们保安军所需要的物资。
所以,即便我不得不跟着临安派出的使者回去,这饶州府也是需要留下人来,继续打造我们保安军的商业基地的。我希望,你能够担起这个责任来。”
虽然刚刚沈敏说的情况,让孙长安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当他真的听到沈敏的吩咐时,他也还是有些委屈的说道:“为何是我?难道三郎是觉得我过于愚笨,所以才打算让我在这里干些商贾的事情吗?”
沈敏顿时拉下脸来对他训斥道:“胡说,我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怎么能是嫌弃你?再说了,我保安军归顺朝廷之后,今后就得靠海上贸易吃饭了,有谁敢瞧不起商贾之事啊?你现在在这里做的事,关系着我们保安军日后能不能把势力扩张到更远的地方去,让大家活的更好,这里今后可是我保安军的真正根基啊。”
孙长安的身体虽然坐直了些,但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的说道:“其实我更愿意驾船前往探索远海,这饶州府虽然生活安逸,可也实在是过的太清闲了些。老实说,组织货物这些事情,只要走上正轨后,在本地招募几个牙人也能做的很好了,何必让我在这里整日晒太阳呢?”
对于孙长安的抱怨,沈敏也是没辙。这些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和保安社老一辈不同。在他平日里的教育下,这些年轻人心目中,天下可不仅仅只有东亚这一小块地方。他们也对大海的尽头有些什么,充满了好奇心。
在他的身边,大家还能静下心来做事,因为他总能弄出一些新事物,从而带给身边这些年轻人一种新鲜感,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但是一旦把他们丢在大宋的某个角落,他们就会觉得周边的环境过于死气沉沉了,因为大宋百姓日复一日的生活,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化。
大宋平民最大的娱乐不过是赌博,只有大城市的平民还能去瓦子看看杂技什么的。富翁除了购买小妾或是逛青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