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日子,到底还是近了。
顾泽从那一日,就赖在了顾府不肯走,只让人回府去拿了换洗的衣服。顾文柏听后气地不行,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薛宁赶忙拦住,问了田七:“三老爷可是有说什么?”
田七偷偷瞥了顾文柏,见他虽阴沉着脸,显露出不痛快,却也没有推开薛宁,就低声回道:“三老爷,说他也要跟着走。”
话音刚落,顾文柏的骂声响起:“王八蛋,是觉得我真不敢动手打他是吧,现在了,都把主意打在我头上来。”
“你先出去吧。”田七匆匆告退后,薛宁拍着顾文柏的背,安抚道:“甭管他是什么想法,其实离开了反而是最好。留在这里,若是又被拾掇起来。可不是每一次……都能撇开。”
顾文柏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听进去了。
薛宁松了一口气,叫了人出去给顾泽带话,越好了离开的时间。总不能把人带过去,还真的替他安家吧,顾泽若真要走,也得把自己的家当带上。
薛宁让顾文柏带走他,是为了自己家考虑。她有顾文柏,有顾修年,未来或许还有……,所以不能意气用事,再生气,再不忿,掂量过后,留下一个不安全的隐患在陶安,还不如带走去了温阳。
至于去了温阳后,总有法子让他一辈子在那里给顾大人还有……母债子还。给黄氏守着。
只是……
出发的时候,薛宁到底还是低估了薛瑶的凉薄。
顾泽的东西倒是送了好几大箱子过来,可薛瑶没有来。
在明知道是要返乡让顾大人入土为安,薛瑶依然还是没有出现。可见……顾泽对她已经是没有一点用处了。
不理会顾泽几近阴郁的神情,顾文柏让人把他送到了自己坐的船上,准备就近看管起来。薛宁同丁老夫人和赵氏说了话。才分开。
从陶安到温阳。一路上风平浪静地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从出来之前,陶安城里的气氛变化,就让薛宁担心行路上会有什么莫测,一直不敢入睡,每已有风吹草动就惊醒过来。
那一次从曲阳回来的事情,虽说也有原因。
但到底还是对……前一世发生的事情,有所担忧。
这一两年的气氛。让薛宁越发相信,事情或许会提前。
而这一次跟着走的人,大家心里估计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安氏的娘家人在途中离开之后,顾文柏就下令每一次经过大城市的码头,船只都要停靠在岸。
而随着次数的增加,薛宁不只一次看见他手里拿着似乎类似密信的东西。眉头深锁。笔下的纸张早已经被划满,可本人却不自知。
薛宁叹了一口气。
顾文柏警惕地目光扫了过去,阴冷冷地,一见是她,立马缓了脸色。
“喝点汤吧。”传说的伙食自然不太好,加上又是孝期。也就只要薛家人那边的伙食好一些,但也只是相对的好一些。
丁老夫人心疼年哥儿。每每船只停下,就让人坐了小船送了吃食过来。
顾修年吃不多,薛宁总会拿来给顾文柏。
别说她不孝,其实顾大人的孝期,要不是碍于礼法,她是一点也不乐意遵行。不过是……因了是顾文柏的父亲,才忍耐了下来。
其实这样说起来……她也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薛宁自嘲一笑。
看着顾文柏不吭一声地喝完,就道:“你若是还像之前几次那样扭扭捏捏地,我定是要不乐意地,算你识相。”
顾文柏无奈地笑了笑,抬头去看薛宁,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拉着她的手,一个巧劲,人已经抱在怀里了。
“你做什么?”薛宁反应有些激动。
“就让我抱一会儿吧,我至少抱一会儿。”顾文柏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薛宁不动了。“你好像瘦了好多。”
薛宁闻言摇摇头:“我也在吃,只是没什么胃口。”
“那下次停靠的时候,带你去看大夫吧。”顾文柏问。
薛宁摇头:“或许是晕船吧,你也知道的,我……”
顾文柏见状捏了捏她的手心,问起年哥儿。
“他倒是没心没肺,吃好喝好地,还是挺好养活地,就是心疼他没有肉吃,也就只能喝点鸡汤姐解味。”顾修年好几次馋肉,都只能做了素肉给他吃。好在他是个懂事的,虽闹腾,却也听话。
“那个人怎么样?”
薛宁叹了一口气。
竟是连名字都不愿意提了。
“让田七和王天轮流盯着呢,就是日日在房间里呆着,我也就没让人进去了。”顾泽只带了两个小厮过来,连个丫鬟也没有。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地,难道是真的对顾文柏放心?
薛宁忍不住摇头,问:“你这些天,似乎在发愁?是不是陶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文柏楞了一楞。
“没有,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岳丈的事情,就快有结果了,原本岳母她们应该在场的,只是这一次是赵元朗出面。大概……也就只有薛文绍会有惩罚……”
这已经是薛宁想过的。
虽听到的时候,很是失望,更是气愤不已。
可同皇权相比,自己根本没有本事。
就是这一次的事情,要不是皇家父子相疑,或许那位皇上还是打算如当年一样隐瞒了下来。毕竟一个已经死了的栋梁之臣,虽是让人惋惜,可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骨血来得重要。这一次不过是……正好抓住了作为皇帝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