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壕中的兄弟们刚醒,活动身体的活动身体,漱口的跟着漱口。
炊事班的战士已经开始生活做饭,炊烟袅袅也算是给阵地增加了点烟火气息。
其实也不用增加,阵地的前面到处都是弹坑,黑黢黢的一个挨着一个,黄色的土也被炙热的炮弹点燃,黑灰的点缀在阵地前沿,证明这里曾经发生的战斗。
饭好了,战士们纷纷端着饭盒打饭,过年了,难得一分猪肉白菜炖粉条。
也算是给弟兄们的一点慰藉。
有的战士吃了两口将筷子插进了菜里呜呜的哭泣。
旁边的兄弟一开始还训斥他:“没出息的东西,嚎啥。大过年的丧气。”
“你说老子哭啥,四年啦,整整四年啦,老子都不知道我娘,我媳妇,我孩子啥样了,我他妈是爷们。更他妈是人,老子哭咋了,谁没哭过,你跟我说,你没有过。”
他也是擦着眼角:“撤犊子吧,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四年,老子不是四年。”他一边吼着一边又擦了一把。
其他的兄弟有的跟着大声的嚎哭,有的默默的擦着眼泪。
就连跟在范久红身后的董双平也是抹了一把。
范久红在锅边拿了一只碗“给我来一口。”
炊事班的战士看着范久红:“团长。”
“咋的,你没看过老子吃大锅饭啊,打啊。”
两勺子菜,范久红抓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他还在继续往嘴里送。
任谁也看的出来范久红也难受。
狠狠的将嘴里的才嚼了几下,囫囵吞枣的咽下:“整的有点咸了。你们家盐多啊。”
炊事班的兵说道:“团长,吃饱了没,要不再来点。”
“齁着了,给来点水吧。你们就败家吧。盐多金贵。”
砸吧嘴的范久红找了一处高岗站上去。
其他人也看到范久红的身影,都纷纷站起来。
“都他娘的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下半句是啥啊,只是未到伤心处啊。弟兄们,你们的心情老子清楚,老子跟你们一样,918就从北大营出来了,现在跟你们再一起,老子都快忘了家长啥样了,天是不是比这的蓝啊,云是不是比这的白啊。不过老子可是知道,这陕西的土地肯定没东北那嘎达黑。
你们啊,想家了,正常,谁都有家,又不是孙猴子变的,从石头缝里出来的,是不。
不过大老爷们的,想归想,可咱们是干啥的啊,当初你们当兵都为了啥。说说。有些人说我为了升官发财,有些人说我就混口饭吃,,有些人说我就图能打仗,有些人说,穿了这身皮谁也不敢欺负,也谁都能欺负,是不是。
现在还有这么想的有几个,几乎没有吧,为啥啊?”
范久红大声的问,没人说话。
“死人了,死了好多的人,咱们身边的兄弟,好不容易熟悉的人都死啦,去那边了。”范久红指着天空。
“他们说,唉看那,那帮瘪犊子哭啦,为啥哭啊,想娘们了。想当年咱们跟小鬼子往死里打的时候,那阵仗,肠子都流地上都没坑声,用牙也干死好几个,现在的爷们真不中了,才几年就这光景了。
日本人也说了,你看看,咱们大日本帝国站着东四省呢,指不定哪天咱们就把中国都占了,那个时候咱们的子孙想干啥就干啥,中国的娘们好看那,可惜看不到了,不过后来的兄弟能看到。
国军的兄弟又说了,你看看,东北军跟丧家犬一个德行,家都没了还有脸哭,要是我找个地缝钻进去死了算了。”
大过年的,范久红真不想刺激他们,可是太他娘的不争气,整点士气都哭没了,你不说点狠的,身上那点血气就散了,人活着全凭一口气,气没了跟死人有什么分别。
董双平拽了范久红的衣袖,不让他说。
被范久红瞪了一眼。
“你们听到了吧,人家都看不起咱们。咱们不能看不起自己,东北是丢了,可咱们还活着,只要咱们还有口气,一定能打回东北去,打回老家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是爷们的给我把腰杆子挺直咯,咱们东北军还没散。只要咱们团结在一块,谁来也不好使,打,一直打,直到打回去的那天。
有些不是东北的弟兄,也别高兴,华北很快就是日本人的了,到时候你跟我们没啥区别,五十步笑百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日子还长着呢。要有希望,老子跟你们同在。”
“过年了,大家高兴点,一会我跟师长说说,给咱们兄弟整几口猪,杀几头羊,整点陕西的好酒,咱们热热闹闹的过年。”
多余的话没有,范久红转身走了。
来到师部的时候,常經武刚吃饭。
“哎哟,久红来了,一块吃点吧。”
范久红摆手:“师座,饭就不吃了,找你有点事。”
常經武赶忙摆手:“你先别说,等我吃完了,你在说,要不我这饭肯定吃不下去。”
范久红点着了烟安静的等着常經武吃完。
擦了嘴的常經武点着了烟:“行了,吃饱了,有啥事说吧。”
范久红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常經武猛的抽烟,三两口就将烟抽完了,接着又点上了一支。
“久红,你说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
常經武摆手:“算了算了。不怪你。这个事情我来想办法,过年了,得让弟兄们过个好年。咱们难是难了点,不能苦了弟兄们。你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