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临江数日的何洛会,似乎已经看到破城的希望,却在这时有人来报说,吉安一战,孔有德兵败逃亡,刘良佐及麾下十万大军几乎被全歼,只有数千兵马侥幸逃了回来。
那些逃回来的士兵还说,明军主力已经距离临江城只有几十里了。
一听之下,何洛会感觉脊背发凉啊,这支明军该有多么强大的战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消灭掉刘良佐的十万大军?
“将军,临江肯定拿不下了,咱家还是赶紧快撤吧,再不走,肯定会被他们包了饺子的!”
何洛会的兵力不过万余人,连洪有德和刘良佐的十几万人马都无法战胜的敌人,他又怎会是对手?
眼看便要拿下了临江城了,却偏偏这时来了救兵,愤恨难当的何洛会,一拳打在辕门上,辕门上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拳印,众人感到心悸,都以为这尼玛不是什么好兆头。
“撤,快撤!”
何洛会颓废了,他凄然的看着临江城头上大明黄蓝色的日月旗发呆。
沧海桑田,本以为三百年的大明已经是沧海变桑田了,沉沦了,他却依然拿不下一座小小的临江城,连刘良佐也覆灭在了骡子山,这样的秋天,感觉竟全是凄冷。
何洛会立刻撤出了临江战场,部队回撤时,却在丰城遇到了金声桓部的阻击,几乎被耽搁了一天,天浪的人马也越来越近了。
好不容易击溃了丰城明军,何洛会却没有时间庆祝,他需要赶紧逃往南昌。
这一路逃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几乎一刻不停,连口水都要在路上喝。
何洛会手里接过一个水囊,宝贝似的一口气儿自己都喝光了,才又满身清冽起来,抹了抹嘴儿,把空水囊还给别人,拍了下给他水囊的士兵的肩膀说:“去看看明军追上来没有!”
那人过阵子来回报,说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何洛会这才放下心来,又行军三十里,天早已黑了,大军也实在乏累了,何洛会便命令全军休息一下,喂喂马,吃些东西。
他下了马后,有气无力躺倒在一片芳草地上。
天当被地当床,倒也洒脱的紧,不是有这么句话么,是歌词还是什么来着,叫做‘一萧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双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
洒脱,洒脱的不要不要的,反正也啥都要不回来了,何洛会的潇洒,大概和诗里的意境差不多吧,不过到了凌晨,画风突然就变了。
一大早的睁开眼,擦了擦吃模糊,再好好擦擦,以为是眼花了。
何洛会看到的竟然是明军,明军怎么追上来的,他们难道是日夜不眠不休地赶路吗?
十月初八日至初九,天浪带领锦衣卫和郝永忠的人马先于其他队伍,日夜追击。
直至夙夜之交,终于追上了何洛会,而后带着大军静静的等待太阳升起。
天终于亮了,何洛会发现自己居然被包围了。
天浪和郝永忠来的速度太快了,何洛会跑得倒也卖力,可还是没能甩掉天浪。
他吃亏的不只是速度,还有决心。
同样是马步军并行,何洛会头天跑了六十里,第二天又跑了六十多里,却被天浪和郝永忠一口气儿给追上了。
锦衣卫全是骑兵自不必说,日行百里不过散布一样,单说郝永忠麾下的这些大顺军老兵早年最出名的便是飞毛腿技能。
毕竟连大当家的李自成,造反前都是快递员儿出身,驿卒嘛,当然腿儿必须得快。
这么说您还别不信,开封三围中的一次战役,面对国朝名将孙传庭,李自成曾率领精兵日行四百里,是的,没看错,就是四百里。
按速度计算大概至少每小时十五公里以上吧?而且还是保守估计的平均速度。
是不是超过马拉松了?马拉松全长才八十多里,人李自成一天之内完成了五次,是不是都快成达卡尔拉力赛了?
天浪和郝永忠的突然到来,让何洛会心里的乌云密布了起来,天浪来到这边就只能督战,他的伤势还不轻。
郝永忠则静静地看了何洛会一会儿,却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了何洛会身上,喷火的眼真想把他化为灰烬,何洛会的那张脸也与郝永忠记忆中的那张丑恶的脸重叠着,真是怎么想怎么恨他。
“何洛会,天下真小,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郝永忠终于开了口。
何洛会却是怔了怔,眼中有丝丝迷茫,尴尬道:“呵呵,敢问阁下是哪位,本将军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呢?”
“西安一战,你杀过不少大顺军吧?”郝永忠也没恼,只是声音越来越冷,“刘体纯胸前和肩膀上的刀疤,是你留给他的吧?”
想起西安之战,还有那场战役中何洛会狰狞的一张脸,他挥刀屠杀起义军弟兄的残忍狠辣,郝永忠说什么也不会忘记。
“哦,西安一战,记得,记得,”何洛会阴阴一笑,眸光一闪问道:
“你是郝摇旗,那一战若不是你最后时刻相救,刘体纯就是一具尸体了,怎么了,你是来感谢我当年对你们手下留情的?”
何洛会颔首,眼睛半眯,俨然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
郝永忠也是呵呵,“嗯,是要谢你的,谢你逛花灯一样赶路行军的速度,让我有机会追上你,对了,吃饭了吗?还没呢吧,不如我请你吃刀子?”
何洛会面色一沉,“好啊,那还不赶紧动手?”
“没关系,不急,我等你。”郝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