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不久后吱呀呀打开了,等在外间的令夕不由看着男人愣住了。
令夕一双眼尾微挑的大眼睛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这位长相干净,看似文弱的男人。
似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天浪的脚上是一双芒鞋、赤着足,却是一身白色文生布衣,不知是远客还是要回家。
头扎儒生猪嘴方巾,背上却背着个大斗笠,不知道是阴是晴。
面如皓月,却长着缕缕虬髯,不知是文是武。
已经因被老婆逼着穿了这样一身行头显得无比颓废且沮丧的他,手里抓着一把折扇垂着手臂。
腰间还正晃荡着一个酒葫芦也是令夕给他挂上去的,真是不知此人是俗是雅。
令夕‘噗嗤’笑喷了,然后咯咯咯便是娇笑个不停。
从小两人就互相喜欢打扮对方,可那都是往漂亮了打扮的。
不过令夕还从来都没有给天浪打扮成古装的模样,便是有些恶作剧了。
“再笑我可要把这身衣服换掉了,”天浪被令夕笑得浑身不自在。
“别呀,好不容易重逢,你可知道人家都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一年,足足一年,令夕都带着戚惶和绝望中的坚持在苦苦寻找着他。
听到这句话,天浪眼眶泛红,一双满是疼惜的眼眸碎裂着,薄唇紧咬着,没有一丝血色。
他向令夕缓缓伸开双臂,令夕‘哇’的失声,便噔噔噔几步扑进了他怀里,犹如一轮骄阳撞入他的胸口。
紧密的与骄阳相拥,仿佛要将两人的灵魂燃烧起来,一寸寸化为灰烬。
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因为这一刻,他们终于又找到了对方,又再次相拥在一起。
哭泣了许久,哭痛快了,令夕脸上的绯红褪去了些,换做几许淡淡的哀伤和闺怨,好一阵凉薄袭上心头,不由让天浪也蓦然闪过一丝顿痛。
拉起芊芊的纤纤玉手,顷身伊人那朝思暮想的面庞,伊人却紧咬红唇,泪水一舒,大珠小珠继续落了下来。
令夕别过头去,依着天浪的胸膛,喃喃问:
“饿了没?”
“不饿,就想永远这样和你相拥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呼吸着男人那一度熟悉的气息,女孩儿面容低垂,哑声说:
“别对我说甜言蜜语,我现在心里很慌,害怕这一切明早睁开眼又立刻消失。
所以,在我心安下来之前,别给我什么承诺,因我不想失望之后去恨你。”
是啊,令夕太需要他一个承诺了,可就算承诺了又能怎样?也许只是换一时心安吧。
曾经多少相爱的誓言,最后都化作陌路华年,又当的什么真?
可芊芊依然执着,在她看来,相爱化作陌路,是因为爱情已经作古。
但是他们不同,她笃定自己对天浪的爱永远不会变,所以她想少受到些伤害,少听些甜言蜜语,那样就可以在分别之后不去恨他。
她害怕,分别已经成了常态,他们分别了一年多了,这让两人的重逢变得很不真实。
天浪的眸光如夜色下的深海平静微凉,却是一直在暗涌起伏。
“真的不饿吗?”令夕抿唇问道。
“嗯,不饿!”天浪刚刚偷吻了她额头,眯上了眼。
“可是我饿了,一大早听说你要送人去郁青儿那里,我觉着终于能见到你了,便激动的都忘了吃饭。
结果却看到你和人接吻的样子,你说你该不该打?”
“嗯,该打。”
说着气话,可令夕分明连眼睛都在笑。
“好了,不闹你了,你吃什么,我亲手做给你。”
“嗯......”天浪想了想,问:“想和以前一样,这边有那些食材吗?”
令夕松开了天浪的肩膀,走到房门前莞尔笑着,踮着脚尖说:“你猜啦,呵呵。”
“我帮你!”天浪追了出去。
“皇上竟然在和那个女孩儿一块儿做饭,邓凯,你看到了吗?”
邓凯手握钢刀横在厨房外,一副生人勿进的门神做派,并不回答高必正。
侯性却手指摸着下巴往里探头探脑,一双斗鸡眼儿转了不知多少圈儿。
“我看老高你还是别那女孩儿,那女孩儿的叫了,如果这位以后若坐不上凤撵,我跟你姓。”
“谁愿意让你跟我姓?一边儿该干嘛干嘛去,马屁精。”
高必正一脸嫌弃将侯性推到一边。
“对呀,你倒是提醒我了,眼下是该上下打点的时候了,这位可是为来的国母娘娘,开玩笑,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忘了我侯性拍马屁,从来都是打提前量的。”
呃......
高必正无语。
邓凯:呃...
毫无表情的门神都一脸黑线,这家伙对拍马屁这个自己唯一特长居然毫不避讳在人前展示。
很快,侯性便像递名帖一样,给令狐家在桃花苑的每个佣人塞了银子。
“请了,本人姓候,别忘了多在你家大小姐面前说我些好的。”
因为暂时不方便说出他的名字嘛,他也只能说个姓氏。
侯性挨个介绍了一遍,不过所有人接过他的银子看他从身边走过后,都挠着头看着他背影嘀咕,这人有病吧?
不止有病,还有银子,是银子多了烧的。
他们家大小姐?阖府上下大多心中只有一个二小姐,连下人们对大小姐都爱答不理的。
他们自己在令夕面前都不说好听的,怎么会替别人说?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一句话,叫做‘有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