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感觉心脏有点发揪,鼻头有点儿发酸,眼圈儿有点发涩,脑仁有点发炫。
马太后却好没眼色的握了握拳,举了举杯,来了句,“姐姐,你也加油!但凭杯酒张精神!”走一个!
“行,豁出去了吧!”暗想着,老太后把心一横,把茶盏往旁边儿一推,端起了酒杯,闷了一大口,连嘴角都没擦,一身的大义凌然,义薄云天啊,“藏剑存正气,斗酒赋诗篇。就这句,你接吧!”
“藏剑存正气,斗酒赋诗篇?这个不是名家做的啊?”芊芊喃喃自语,“哼哼,这是太后本老人家做的,要你来接!”王太后都快气糊涂了。
“哇,好难为人啊,有剑有酒,有诗,还化用了孟子的‘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好像还隐约体现了孔子的那句‘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这真的太难了,母后说的是君子,我总不能说小人吧?”
“又没人说你只能作对,母后不是早说过了吗,或做对,或应律成诗,均可。”一根香已经燃去大半,天浪十分着急,终于忍不住开口帮腔了。
“哦,对呀,忘了母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那儿臣就不必逐字逐句的死扣了,呵呵。”芊芊的笑声如幽谷林泉般轻缓悦耳,马太后和王太后听着却尤为刺耳。
芊芊心里有了计较,心中欢喜,“做诗呢,自己和老公比差远了,不过给老公填得句子瞎捣乱嘛,那是我从小和老公之间最爱玩儿的游戏,哼哼!”
芊芊眉眼上挑,手指在桌上没有半点节奏的敲击着,搅得王太后和马太后更是心烦意乱,“人无短长尺短寸长,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和人喝酒把人灌醉,不行不行,得有个好的结语,嗯,来个富有哲理些的,嗯......有了!”
芊芊一开口,王太后的肩膀跟着向上一耸,心中恨恨,这丫头这么快就又有了,要是生孩子能这般效率本宫就情愿她赢。
“儿臣要接‘人生无长短,心自有方圆。’怎么样?”芊芊忙歪头看天浪,天浪正拧眉过滤着她这句诗,芊芊摇晃他肩膀催促,“好不好,这句好不好吗?”
天浪送了她一个大拇指,故作正经地沉声评价道:“藏剑存正气,斗酒赋诗篇。人生无长短,心自有方圆。嗯,若是对子只能说还勉强,可这是接诗文的下阕,不是对子。
这样来看此诗便颇有寓意了,君子以德,德藏乎于内,不现于形,藏乎于胸谓之志,发乎于言谓之诗。而佛曰,成住坏空,人生短长,并无别事。孟子曰,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天浪抬头,拱手,看了看芊芊,目光灼灼,又看了看王太后,神情如高山仰止,“母后,这诗中上下阕,皇后与母后相得益彰,你们的联名之作,大有古圣先贤之遗风啊,儿臣祝贺母后之英明睿智,德才人品,皆后继有人喽!”
王太后被夸的老脸一红,讪讪道:“你这孩子就是嘴甜,不过你这是在夸你母后呢,还是想夸的是自己媳妇呢?”
“......”天浪哑然,本想说当然是在夸您老人家,马太后却在一旁开口,“哼,什么佳作不佳作的,能当饭吃吗?何况孤还一句没问呢,孤想说的是,知汝远来同影,未闻花有我愁。颇戏虐呀!”
“太过分啦!”芊芊攥起了拳头。
“三句半都上来了,这是文斗要拼命的节奏啊!”天浪的额头也全是黑线,母妃这真是不留余地呀!
所有人全都为芊芊捏了一把汗啊,知道你远道而来嫁入家门,与我儿出双入对,让我愁得花儿都谢了,看见你们就闹心!这三句半的意思太露骨了,若是谁想要抨击报复,还有比这更直白的语言攻击吗?这哪是诗啊?简直就是质问啊!
芳芷拉了拉杜衡的衣袖,两人同时站起来,又绕过桌子跪了下去,马太后还假意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二人却什么也不说,但摆明了一种“妾等知错,请太妃责罚。”的态度,马太后就喜欢这样的,脸上略有得色。
芊芊却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望了望天,心中似有一种酸楚,苦笑着看了看马太后,再看了看杜衡和芳芷,而后又看向了天浪,说,“待我长发及腰,空看君怀她笑。想自嘲。”
一个是,知汝远来同影,未闻花有我愁。颇戏虐!
一个想自嘲‘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却怕长发及腰,空看君怀她笑。’
芊芊目光直视马太后,神情淡漠,幽幽开口,‘他铺就了十里红妆,要娶的却不止我一人,而我已做了让步,难道这还不够吗?母妃看见我便发愁,那当初为何又要让皇上娶我?还大摆排场把我从正阳门抬进来?’
后世清同治的孝哲毅皇后就是因为与慈禧的矛盾中说了句:‘自己是大清门内抬进来的。’以自己正妻身份映射了慈禧的妾室身份,从而让慈禧暴怒的。
有人怀疑穆宗同治皇帝死后七十四天她便自缢而死了,死因根本就不是自缢,而是被逼。
不过芊芊真的怒了,这句话也以深深地刺痛还击着马太后,马太后不是正妻,结婚当天是被人从侧门抬进来的,而在座的女人里,只有王太后和芊芊,结婚时是被人从正阳门吹吹打打抬进来的。
“够了够了!”王太后见气氛又不对了,连忙打断,“孤都说了,今天便当是过节,饶是寻常百姓家,又见有谁是在过节时还吵嘴的?芊芊,你已经接了十对,然而香还没有燃尽,孤还有一句想要问你,你可愿意作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