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十年前的记忆,去寻找这个证明,在大军短暂修整的时间里,他来到了华州城的一处庙宇,数年前,闯王李自成也曾来到过这座庙宇。
推开那扇庙门,里边有一个庙祝迎了上来。
李锦仔细看看,庙祝他已经不认识了,那并不是一位故人,四周望去,庙内古树森森,殿内的武圣人手不释卷,一手卷握《春秋》,一手立握着青龙偃月刀,形容之下,不怒自威。
和庙祝简短说了几句,告诉他自己是来祭拜武圣人的,庙祝见李锦是个将军,门外还站立着许多士兵,便不敢多问。
李锦慢慢踱步,周围的人与景都被他忽视了,心中时刻回忆起来的那个人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李锦还未走入殿内,便已经是泪雨滂沱。
他站在殿前,在心中与面前的武圣人说:“关二爷,很久以前就想问你这句话,我李家为了天下百姓不顾性命去扯旗造反,捣毁了腐败透顶的明王朝,我以为我们是对的,可为什么最后却成为这样,我却又成了大明的臣子?”
武圣人没有给他回答,只是在默默的看着手中的那卷《春秋》。
李锦又对武圣关羽像问道:“关二爷为什么一直在看书,而不看我,莫非是不想理我?”
武圣的胡须仿佛飘动了一下,然而他的眼依然在看着那卷《春秋》。
李锦似乎明白了什么,毕竟他也读过《春秋》,春秋时代盛行的虽然是霸道,可灵魂人物如齐桓公、晋文公却都是推行的尊王攘夷,凡事以道义当头。
武圣人似乎是在告诉他,他因为个中缘由,如今成了大明的臣子,便是命运的安排,是命运让他去完成他还没有完成的‘道义’二字,给自己人生一个圆满的解释。
天道虽然曾将国之重器交于李闯的手里,可那为得是让天下太平,黎民得救,然一旦闯王与大顺军诸将领利欲熏心之后,天道将不再为他所有,失道寡助,便是这个道理。
李锦默然来到了武圣人的脚下,龛前的一把刀就横放在武圣人的身前。
那是当年闯王为了扭转败局,在神前献祭给武圣的随身兵刃,献祭之后,大顺军真的转危为安、转败为胜了。从此后这把刀就一直留在这,除了李锦和刘宗敏几人外,很少有人知道闯王的宝刀在这里。
看着这把已经安静地躺在这十年的刀许久,李锦忽然扬手抽出了那把刀转身,刀光将大殿映照出一道惊虹。
仓朗朗的金铁之声回荡,李锦看着这把久别重逢的旧物,血红的双眼竟然难得现出一丝温情,“老伙计,想不想跟我一起再次踏上战场?”
闯王刀没有答话,似乎是默认了,李锦带着闯王刀离开了,手里的刀让他感觉到了冰冷,也让他感觉到了热度,让他心跳加剧,他感觉那柄刀沉甸甸的。
走在路上,李锦不由哼唱了起来:
海上生涯一钓舟,偶因名利事淹留。旅涂谁见客青眼,故国几多人白头。霁色满川明水驿,蝉声落日隐城楼。如何未尽此行役,东去潼关云木秋。
永历四年四月十二日傍晚,李锦率忠贞营27000人,火炮120门,抵达距潼关西门十五处。
只是大军刚刚停下来准备扎营造饭的时候,却寻不见自家的主将,而且大军之中,还缺少了两千精兵。
不过这些人马还是在李锦的义子李来亨的带领下,四处派出游击哨探,并收拢各个村落的百姓封锁大军到来的消息。
由于此时潼关以北的山西平阳府已经被义军占领了,潼关以东的朱阳关及灵宝两条去路又都掌握在明军王进才的手里,所以李锦只要一到达潼关以西,潼关便处于北面的义军,东、南的王进才与西面李锦的四面包围之中了,潼关已经成为了一片绝地。
忠贞营到达潼关以西后,李锦派义子李来亨在各处设立了暗哨,用以堵截西安及潼关的探马。
而清军方面,早在朱阳关失落前,那里的守将便已经向潼关守军求援,而潼关守军只有兵力3000人,又因为担心明军或者山西平阳地区的义军会通过潼关以北的黄河风陵渡向潼关趁虚发起进攻,所以他们没有给予朱阳关方向派出任何增援。
可清军在朱阳关只有一些团练兵而已,连他们自己也明白,朱阳关肯定是守不住的。
朱阳关一旦丢失,明军肯定会从朱阳关的山路杀向潼关南塬。
而历史上关于潼关的战斗,守军是经常会吃这样的亏的,只要攻方是出现在潼关以东的河南灵宝方向,历来都是从潼关东城先发起正面进攻,然后经山路向潼关城南展开偷袭。
就连小日本也曾有样学样的按照这个进攻方式与国军打了一场灵宝战役,却因为徒弟与师傅的辈分不同而败北,没能如愿。
王进才占领了朱阳关后,已经开始向潼关挺近,明军四面压境,潼关守军将如何自处?
王进才在朱阳关的出现,让潼关守军诚惶诚恐,清军潼关守将佟透也专门针对潼关以东出现的敌情做出了这样的调整部署,他将主力部队全部龟缩至了潼关城内,只在外围留有少量的乡勇。
又以800人守东城、600人守北城、800人守南城、西城只留300人、预备队500人。并向西安派出数次求援快马。这求援自然是了无音讯了,因为他派出的信使全都被李来亨和李锦截杀了。
当夜佛晓,潼关西城城头上的守军,有许多人还在呼呼大睡着,城上只有六支巡逻队往来巡视,另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