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浪怎么给邓凯上课吧,那可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是不会太过藏私的,他说:“和将军冲锋陷阵不同,政客之间的倾轧,没有到图穷匕见之时,有些事情根本就无需自己动手,这一点你这么善于举一反三的人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天浪不拿邓凯和庞天寿见外,是以话说的比较直接,与近臣之间再你猜猜猜,那是会耽误事儿的。
邓凯凝眉沉思,立刻豁然,“哦,对呀,怪不得瞿式耜在朝堂上一开始便毫不忌讳地奏请要清查田亩呢,他是想借着这件事打击王化澄,何阁老那一边都是湖广官员,瞿式耜确实没有什么好下口的地方,找不到把柄啊,而王化澄则不同,他的党羽同样有不少是广西官员,而且吃相太难看,查处他们几乎轻而易举,瞿式耜甚至可以借着这件事一举搬倒王化澄,绝了后患。”
天浪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万岁,可是那样党人不就从此做大了吗,难道万岁不担心?”
说着话,天浪由庞天寿和邓凯陪同着,回到了正屋客堂,这里的房间狭小,可天浪并不在意。
坐下来,喝着茶打着扇子,刚刚一直没有回答邓凯的话,这时天浪忽然开口。
“双刃剑,也有双刃剑的用法,邓凯,你是武将,这点自然该知道,朕有些话能在你和大伴儿面前说,却不能对朝臣说;而有些事情朝臣可以办,你和大伴儿却没法办,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朕是个人屠皇帝,见谁杀谁?呵呵,简直笑谈。”
“万岁,揣测天威圣意,我等武将自然比不得那些饱读诗书的文官,可今日朝会臣见瞿式耜说出推行井田制的建议,连何大人都几乎举双手赞同,这井田制,真的是必须吗?这件事,可是万岁摆驾回广西以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啊。”
“有一点要记着,这件事明着是瞿式耜做的,支持他的是何腾蛟,和朕没任何关系,这一点要统一口径,不过你要问井田制,朕还真需要跟你讲讲,否则在你此后监察那些好猎手的时候,还未必会有多大的动力。”
“臣不敢,万岁让臣做什么,臣都绝对不会打折扣,一定全力以赴。”
“嗯,朕相信你,井田制,它的重点不在田地是不是被划分成九宫格,取中间一块儿作为公田,而在于它的不可买卖。如果土地不可买卖,放眼朕百年之后,无法亲自盯着这片天下,权贵的手还能伸到老百姓的口袋里吗?”
“嗯,那倒不会,可就怕后世再有人蛊惑帝王把政策再重新给改了。”
邓凯说完,庞天寿和天浪都笑了,天浪说:“那就在宫中立一块石碑,如赵匡胤那样,把这件事变成大明的祖治。”
庞天寿也是跟在四代帝王身边的人,没上过私塾,却不是说他没文化,天浪和邓凯两人的话他不但听得懂,而且还有自己的见底。
而像天启皇帝那样目不识丁的皇上怕也是绝无仅有了吧?他和魏忠贤两个文盲凑成一对儿,闹过不少笑话,可天浪和庞天寿不会,他们还配合的很好。
庞天寿心狠,天浪的心更狠,庞天寿怜悯底层百姓,天浪亦是如此。
见两个人聊得很热闹,庞天寿借着天浪提起宋朝时的故事,也想托古讲出自己的见解来了。
“万岁提到宋太祖,提到了宋代,而想起宋代,老奴的心里却是一肚子火呀。”
“哦,大伴儿说来听听,为什么有火?”天浪也很感兴趣。
“还不是两宋以后,士大夫的生活太安逸了,老奴为什么信天主教,还不是我华夏两千年圣教被夫子的这些徒子徒孙搞得乌烟瘴气,面目全非?”
说着,他还啐了一口:“那些人一本正经学用圣人之言,学到了什么?教育子孙时也不忘了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哼,什么耕读传家,田地要是少了他拿个屁去传家?废除井田,还不是他们这些士大夫为了自己能多占土地而搞的鬼,好让他们可以耕读传家,老百姓去卖儿卖女吗?”
“嚯,大伴儿几乎是一语中的呀。”
“老奴不敢,只是随口说说心中的不平,废除井田之后不过百十年,慢慢便有了礼教,什么是礼教?还不是能让士大夫的生活更加安逸,让他们在家说什么是什么,不想自己女人出去乱跑瞎搞,看着脏唐臭汉觉着恶心,便让女人裹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他们安逸啦,女性从此只能依赖他们养活,成为了男人的附属品。还美其名曰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存天理灭人欲,其实心中恨不得凡事全都以他们为纲。”
“嗯,大伴说的不错,”天浪抚掌附和说:“结果怎样?外敌来临时,这些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的上位者简直不堪一击,便是全体国人身世沉浮雨打萍了。”
“还有,大伴儿说他们恶心脏唐臭汉,其实这些人自己才是又脏又臭,就拿本朝为例,清兵入关,满朝士大夫争相投降,到现在,多尔衮的剃发易服令一出,他们却坚决不答应了。”
“怎么不答应了万岁?他们不还是一个个乖乖地留了辫子?”
“大伴儿说的是士大夫们对自己的衣着发型无所谓,前阵子不是还流传出一首诗夸赞说‘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吗?他们的发型衣冠,都是给别人看的,而他们不肯改变的是自己女人的衣着和裹小脚,那才是给他们自己看的。”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啊?”庞天寿皱眉问道,俩人来言去语,跟说相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