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严格来说,我对于这个黎家,只是个外人,你们才是真正的黎家族人。”
黎应站在中间,那双充满了从容和勇气的眼神,就像是黎梅婆婆的影子一样。
黎家上下三百多位族人,都站在这里,看着她,看着这个由黎梅婆婆捡回来的孤儿,看着这个曾经在幕后快四十年的养女。
“说什么话呢,应姐,你啊,自从婆婆把你带回家,就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啊。”
长子黎恩泽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苍白,但还好,没有秃,还是挺帅的,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气势。
齐安城在他脸上也或多或少看见了师父黎开的影子,或许,这也是他们黎家的特殊气质吧,每一个黎家人,就算是黎应,都充满了自豪,以及对得起这个身份的努力。
“应应姐,要不是这些年,婆婆身边有你,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替婆婆分担了,我们太笨了啊。”
长女黎晓也站出来说道,作为黎梅婆婆的亲生女儿,她跟在婆婆身边的时间还没有黎应一半多,主要都在欧鹿梅伊主持工作,关于其他的家国大事她都搞不明白。
黎梅婆婆曾经批评过这个女儿,说颂过招摇,不合适在那片土地上成长,所以将她送到欧鹿梅伊那里去。
黎晓很久以前曾经对这个安排不服气过,甚至还处处针对过黎应这个养女,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慢慢地在欧鹿梅伊找到属于黎家人的那份自信。
也就对黎应释怀了许多。
“应应姐,我们看得到的,这些年,你的努力,你的日以继夜,你为这个家的付出。”
次女黎正姿,她看起来比较年轻,头发染成了麦色,身材也比较苗条,属于那种看起来就是很精干的人。
“应姐,没有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也从来是被我们欺负的那一个,却还要回头来照顾我们,和你做家人,真的很幸福啊。“
一个三十多岁,却十分老态的瘦弱男子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地笑了。
分明这是一场葬礼,却没有一个人落下眼泪。
黎家人啊,从不会掉下眼泪,即使是伤心难过,也宁愿自己憋着,将笑容和自信传染给别人,将一种叫希望的火焰,永远地燃烧下去。
黎应听着他们的话,独自站在中间,站在黎家的舞台上,以前,这个地方,曾经是黎梅婆婆站着的。
她的身影就好像在凛冽寒冬中孤独开放的梅花,绽放着神圣骄傲的姿态,如今,黎应也是。
一个个的黎家人,开始像是自我介绍般,诉说曾经黎应帮过他们的点点滴滴,那些就算是黎应本人都记不起来的回忆和小细节,居然完好无损地保留在他们的脑海里。
就是她的孩子,才刚过四岁的黎廷立,也眼睛微红,却不敢发出哭声,努力地站直,在他那小小的脊梁里,也充满了黎家后人这个身份带来的骄傲。
齐安城站在身边,一边闻到霍心仪的发香,一边闻到梅花的花香,看着不远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趁着四下无人,独自走到黎梅婆婆棺椁前的那位垂钓老者。
他并未参与黎应这边的事情,只是像他那般闲心垂钓的姿态,静静站在最爱之人的身边,趁着没有旁人,拿起抹布,一点一点地擦干净相框,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棺椁,就如同对待那位挚爱之人一样。
没人来打扰他。
他也没有说什么话,他脸上浮现的是笑容。
似乎为黎梅而高兴。
似乎在说,啊,老太婆,你放心去吧,这帮子笨蛋子孙,都不用你操心了。
似乎在说,老婆啊,这一辈子,都辛苦你啦,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呗,反正都没有你这个老太婆该操心的事情了。
齐安城看着他,又转过头来,看着霍心仪。
霍心仪正也看着他,也目睹了那位老人的姿态,扬起头,将手伸了过去。
齐安城便紧紧握住了,将目光重新投在黎应女士的身上。
这时候,黎家三百多位族人都已经脸上笑颜绽放,但有些人的眼睛都已微微发红。
黎应啊,她受过太多委屈,不被理解,被欺负,被不公平对待,也从未与黎梅婆婆抱怨过,没有告状过,从来逆来顺受,很多事情搞不懂的,碍于自己的养女身份,不敢去问,只好背地里去查,也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其他子女的不服气,给她捣乱,害的她被黎梅婆婆惩罚、责骂。
多少个日月,他们就这样看着,黎应慢慢地成长,从那个一开始憋红了眼睛却倔强地什么都不敢说的小女孩,到坚韧不拔刻苦学习认真对待一切事物的少女,再过无数个日月后,她成了这副成熟的样子。
身上充满了黎梅婆婆的影子,但也发挥着属于自己的耀眼光芒。
她开始为这个家带来新的阳光,率领这一群家人到达新的未来,她曾经是最卑微的存在,如今却肩负着最重的责任。
每一个黎家族人被她折服,没有办法,任谁碰上了一个这么努力的女人,都很难不会被折服。
“好啦,大姐头,以后,我们这些笨蛋,就麻烦你了。”长子黎恩泽说道,忽然间弯了腰,朝她鞠躬。
“嗯!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大姐头!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让我们去做,”说话的是长女黎晓,她开心地笑道,似乎很为黎应感到骄傲,随即又摆起一张苦巴巴的表情,“没办法咯,我们这些笨蛋啊,不够聪明,又没有你努力,只好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