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樊夫人在混元山戮力前行,樊襄在无比惨淡中怀疑人生。
而在西憩园里,贺兰明房间正挤了四五个纨绔子弟,酒肉谈笑。
“世子大人,我带进来这些酒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怎么不喝啊,想什么呢。”
见贺兰明兴致恹恹,喝得两眼通红的一个男子搭着他的肩膀问道。
“是不是没有小娇娘陪酒,干喝喝不下去啊。”
另一个也奸笑着,一脸醉态。
“这里毕竟是圣武殿,即便有隔离阵盘,你们还是稍微收敛一点的好。”贺兰明微微蹙眉警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你是世子大人么?!”
“不是,绝对不是。”
“我看啊,不是我们喝多了。世子大人还没喝,就已经醉了。”
“来来来,喝一口醒醒酒!”
说着,有人将酒杯举到贺兰明嘴边,就势便要往里灌去。
“找死么?!”贺兰明猩红着眼。
本来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几个世家子弟见他真的动怒,瞬间都收敛了几分。
正了衣襟,也不敢再斜躺着,纷纷坐起身来,互相之间都有些尴尬。
“也难怪世子不高兴,那个樊三废物真是太讨厌了。”
有人找到了突破口,立刻有人就坡下驴。
“可不是么,当真是祸害活千年,死了两死都没死成,现在还害得我们所有人跟着受罚。”
贺兰明没理他们,自己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几人见他总算有了反应,说得更欢了。
“那丫头,是时候得给点颜色看看了。”
“依我看,倒不如……”
“嘻嘻嘻,好好好,这个办法好。”
贺兰明完全没听见几人的议论,他心烦意乱,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本以为自己气恼被那蠢物连累,遭众人非议。
可是,每次看见她与那个北仓质子比肩而立的场面,心头碾过的喷薄躁动,是怎么回事……
贺兰明想着,疑惑着,恼怒着,手里不自觉的又倒了一杯酒。
正要倒进嘴里,旁边的男子按住了他。
“喝酒不能解千愁的,世子大人。等我们兄弟帮你出气,定叫那樊三再也不会来烦你!”
贺兰明甩开他,冷笑道:“你还有这本事?!”
几个男子相互看了一眼,阴测测的笑道:“到时候,您就瞧好吧。”
略带厌恶的让开了男子依过来的肩膀,贺兰明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雾霭弥漫,远处东憩苑的长灯正随着江风微微晃动着。
贺兰明看着那处,竟是不知觉的看出了神。
破晓时分,外面开始有了动静,耳朵还是极为灵敏的樊襄便被吵醒了。她内视了一番,发觉辟修还在入定中,顿时又没了精神。
武学灵力全都没了,可偏生这耳朵还是好使,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樊襄哀叹了一声,从愈发吵杂的氛围里坐起身来。
虽然失了所有修为,可日子还要过,饭还要吃。被罚的书还得抄写,一望无际的地还得扫。
好惨一女的。
就是我了。
樊襄行尸走肉一般推开房门,也不理会担心的凤淼,便是直挺挺往醒苑走去。
“你,你怎么样了?”凤淼看见她的模样,委实吓了一跳。
说话不回应,手往她眼前晃了又晃,这丫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凤淼愈发有些担心了。
莫非,莫非这筋脉倒行已经走到了脑子?!
“樊襄,你可别吓唬我!”
古森林一别,凤淼也是养伤多日,与樊襄再未得见。
到圣武殿还没什么机会叙旧,这丫头便痴傻了?
樊襄停下来,脖子不转,只是用眼神瞄了瞄她。
“人生苦短,还是应当及时行乐。”
凤淼一愣,这都哪和哪啊。
“子曰,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为什么不选择高兴的活呢?”
凤淼一头雾水,子曰?哪个子这么曰的?
“冷了就多穿点,饿了就多吃点。人生啊,其实没什么。不必为难自己,没必要。”
樊襄留下这么三句没头没脑的,便是又直挺挺地向前走去。
凤淼担心极了,可又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小心翼翼跟在她左右。
号称罚抄五十遍才会开课的长老,也不因为食言害臊,依旧坐在主讲台上,冷漠的看着陆续进场的修士们。
目光落在樊襄身上时,微微怔了怔。
昨晚,为樊襄探脉疗伤之后,李玉便将她筋脉逆行的事情告知了众位长老。
虽然也知道她自小是个药罐子,但不成想竟是如此棘手的膏肓之症。筋脉逆行还能活到现在,可称得上是个奇迹。可这孩子今后,怕也就只能苟延残喘于世,将就度日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
“我等为求大道永生,苦心修行,逆天而为,着实不易。可你们要记得,能有修行的机会已经是上天恩赐,绝不可荒废时间,荒废修行,荒废自己。”
“是,弟子谨记。”众人齐声回答道。
逆天而为……
沉溺迷茫之中,樊襄听见这四个字,眼神微微闪了闪。
下了早课之后,有小道来通知,说是原本罚做一个月的大殿杂役,暂且不用去了。
帝瀛很是意外,樊襄却泰然接受。
毕竟,气血倒流还能活着就是个奇迹了,谁还敢用这样的人去大殿洒扫。
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