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撵一震,掐断了夏朝霖的思绪。一下子,暖和的斜阳从掀开的轿帘缝隙中跑了进来,夏朝霖盖着红盖头,看不大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媒婆探头进来,“王妃……”那媒婆轻车熟路的挽着轿帘,另一只手将夏朝霖扶了出来。
夏朝霖的脚一落地,差点倚倒一侧失了平衡,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手纤细皙白,叫夏朝霖难以转移视线。透着光,夏朝霖只能看着他那模糊的轮廓。
“笨死了!”声音虽小,但犀利附带磁性进了夏朝霖的耳朵。夏朝霖突然的对他有了反感,长的再好有什么用?她恨不得立马揭开盖头来,把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王爷骂个狗血淋头,你以为我就愿意来这什么破王府吗?夏朝霖恨不得踩上那王爷几脚,再潇洒的抢走一匹马,痛痛快快的策马急驰,扬长而去!
可现实不容许她这么做。
没等夏朝霖反应,她已经被那人拉进了王府。鼓乐又重新的奏起,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但夏朝霖的脑袋都已经乱成麻了。她被媒婆当成牵线木偶一般摆弄着,走完了这一段繁琐的仪式。
火红的灯笼在王府四处挂起,火红的烛焰将半边天也染的透红,红色的锦丝绵延百里,大红的囍字从府门贴到了各个房门处。
喜宴毕,自是洞房花烛。
一身正红镶金丝喜服,袖口上金丝勾勒的花儿好似正在生长一般。翩翩长发,在金红的烛焰照耀下染成了红黑的模样。他那纤细的手抚过腰间的佩饰。他眉头一蹙,撇下一句“麻烦!”便推门而入。
夏朝霖坐在火红的床上,她早已闷不住的掀开盖头左看右看的了解情况。她抓了一把桌上的小食,揣在盖头里边走边吃。夏朝霖看着那琉璃盏、青花瓷什么的,简直比从墓里挖出来的还要清亮。可能是有人的气息温度的滋养,才有一种温润的感觉。夏朝霖摸了摸那琉璃盏,点了点头。真的是极品,哪个博物馆会有这样精致的东西。
火红的烛焰,火红的被衾,火红的枣果,火红的喜服。几乎整个房间都晕染着一股火红的气焰。
门突然被推开,听见声响,夏朝霖立马将盖头上的小食随便的倒进了花瓷中,赶紧翻过另一面盖好坐回了床上。
她的心怦怦乱跳,王爷究竟长成什么样?洞房花烛又会怎样?夏朝霖竟然会有一丝的小期待!
殊不知,真正的王爷正在相邻的书房里,他正透过那丝丝烛火看着房里发生的一切。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踏进那间房的意思。
夏朝霖正正经经的坐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她头上的盖头一下子被扯了下来。
夏朝霖一怔,这王爷这么刁蛮,怎么这么……夏朝霖越往下面想,越发冒冷汗。
当夏朝霖抬起头的时候,她愣了愣。怎么回事?王爷变成了肥大肚子管事婆?她愣了。
“王妃,王爷吩咐了,这洞房花烛毕竟是你情我愿,但你无情我不愿的那也不必走这套繁琐的仪式了,天也晚了,还请王妃移居别处休息。”那人连请安都免了,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是尽是轻蔑,直呼着分明就是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不对,就连进府以来,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夏朝霖坐在那里,没有要动的意思,分明就是连曲府都不放在眼里。果然来到这里真是个错误。但你不识我,我不识你,这样便最好!
那嬷嬷见夏朝霖没有要动身的意思,挑眼会意身边的婢女将她拉起来。收到意思的婢女胆子壮了,直拉起夏朝霖的手往下拽。
在书房里的青阳玄锦和顾又知看得正起劲。
夏朝霖反感的一下子扯下那人手下的盖头扣到了那婢女的脸上,又顺着她拽自己的那股劲,顺势给了那嬷嬷一脚。顿时两人惨叫一声,其他人赶紧上前扶着那嬷嬷。
顾又知看着此情此景,很想拍手叫好。虽被门上那层薄薄的糊纸弄的看不清人脸,但王妃那矫健的身手却让他差点笑出声来,青阳玄锦瞪了他一眼,顾又知收敛般的走出了门外,回想起来,那一脚踹的肯定会痛个五六天的。
夏朝霖霸气的自己走着,“住所在哪 ?还不指路!”那嬷嬷怕是吃了苦头,懒得和她现在计较。她忍着疼痛,舒缓了语气,放出了点恭敬将夏朝霖引去了雨燕台。
可还没看到住所的影,那嬷嬷连带着几个婢女就半路悄悄失踪了。夏朝霖虽生气但看着面前逐渐变得凄凉的小径,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罢了罢了,不计较。
夏朝霖慢慢向前走去,好似走在一条条挖的墓道中,昏黑一片。摸索着,夏朝霖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叫雨燕台的地方,那牌匾已经裂了半边,原本绛红的漆门早已失了颜色,门上、墙上都爬满了枯死的藤蔓。门紧锁着,夏朝霖也无从下手去推开它,她干脆顺着石狮子跳上了墙上。
果然,身为考古队中的骨干分子,不会点功夫还真挖不了墓。
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到底哪是哪,沿着墙,夏朝霖发现了一棵树,她顺势跳到了树上,可看着地下一片黑,虫子们的声音不断地从各处传来。夏朝霖失去了往下跳的勇气。她找了粗壮一点的枝干,坐在了上面。算了算了,在树上将就一晚。夏朝霖将厚重头冠取下来,将衣服整理了一下,以一个较舒服的姿势睡在了树上。
次日,艳阳穿过云层洒遍四野,丝缕柔光穿过青叶照在了夏朝霖的发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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