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的意思是,鞑靼人有可能犯境?”
弘治皇帝微微斜倚在床榻上,神情略显焦躁。最近季节变化,他偶感风寒。
李东阳一身绯袍,老者模样,点头道:“从边关报上来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弘治皇帝问道:“李先生和张昭沟通过吗?”
李东阳躬身道:“臣拿到奏章,和谢迁、焦芳商议后就来求见陛下。”
萧敬上前扶着弘治皇帝,对李东阳为何没有见张昭心知肚明。以李阁老的执政水平,边关有警又如何?不至于慌慌张张的来见天子。
更别说如今大明兵锋之盛,直追太祖之时。这两天朝鲜王国的使臣都在报纸上喊冤,生怕大明把他们给吞并。
大明现在哪里怕鞑靼人来寇边?
唯一的原因就是:当今天子正在生病期间,首辅和手握重兵的枢密副使见面,这很犯忌讳。哪怕天子不说,回头御史也会上书弹劾。
弘治皇帝喘着气,不假思索的道:“叫张昭来见朕。”
旁边的伺候的太监张忠连忙一溜烟的跑去。
半个时辰之后,张昭奉命到西苑万寿宫中,“臣叩见陛下。”
弘治皇帝已经平躺在床上,偏头,声音虚弱的道:“平身。”再道:“李先生、子尚,你们就在朕这里商议。朕先养养神。”他实在有点顶不住。
李东阳和张昭两人齐身道:“臣遵旨。”
旁边候着的大小太监们目光都落在张昭身上。天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召见张昭,而且并不想听张昭和李东阳的讨论,只听结果就可以。可见天子在军事上对张昭的信任!
内廷这边确实要注意一下,不要因为奉承皇后娘娘就对张昭有些意见。这圣眷真不是说着玩的。
张昭听李东阳大致说明情况,道:“元辅,边关的警报枢密院这里已经收到。但形势还未彻底明朗,且天子在病中。所以我并未上报。”
其实,张昭个人认为枢密院还是要归属内阁领导。但是,以他当前所处的位置而言,他其实是站在皇权这边的。作为军方的实际掌控者,他可以尊重内阁,但如果明面上把兵权归给内阁,那就是没站住自己的位置。
李东阳知道情况,点点头,道:“子尚,那你现在的判断是什么?边境的总督、巡抚们纷纷上书,要求调拨粮草、物资,准备作战。”
张昭道:“元辅,目前大宁、宣府、大同、太原、榆林、固原、宁夏、甘肃诸镇俱在鞑靼人骑兵的威胁之下。若是要全面备战,花费太多。前线的将士们想要立功。但大明目前的家底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李东阳赞赏的道:“不错。”
这也是内阁的意见。以大明九边当前的实力。可以说只有大同镇稍弱,有被击破的风险。西北四镇,还有大宁都司,这些兵将基本都是在求战。
张昭道:“因而,我们的应对策略应当是重点防御,伺机出击。下官的意见是,重点照顾宣府、榆林。户部按三个月的粮饷数,将银两拨付给枢密院。
粮草、物资我自行筹措。
再令李逍遥任总兵,率新军营九团并十二团营中精锐一万人驰援大同,由他节制宣府、大同、榆林三镇兵力。伺机出塞,北攻土默特部所在的归化城。”
李东阳琢磨了一下,叹口气,道:“也罢。回头咱们在一起开个小会。把银子数目定下来。另外,监军是要的吧?”
张昭说的简单,其实索要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权限。第一,明军的后勤供应从此是实打实的归枢密院管。朝廷拨付银两就是。
第二,张昭要以武将节制边镇的兵力。这其实是准备将文臣的巡抚、总督们排斥在外。总不能久镇边境的督抚们都听一个年青人节制吧?这谁肯干?
很有可能这将成为常态。就是战争的事,文臣别再掺和。
张昭笑道:“这是自然的。新军营的监军张雄张公公早就向我请战。”
一般而言,明朝的大军出行,必定是有一个铁三角:武将、文臣、太监。
在明中期时,时而是武将权力最大,时而是文臣节制所有军队。这就看谁的水平高。
而到明后期时,那肯定是文臣节制所有军队。
张昭自然是想要打破这种趋势。这次派李逍遥率部出战,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监军他暂时是不会提议裁撤的。因为监军代表的是皇权啊。
李东阳点点头,看向床榻中脸色苍白的弘治皇帝。
站立在一旁的萧敬摇摇头,轻声道:“还请阁老和张伯爷等等。皇爷这两天精力不济。”
李东阳理解的道:“陛下系天下之望,应当好好调养。子尚,我们去外面等着吧。”
张昭跟着李东阳到万寿宫寝殿门口的走廊上等弘治皇帝醒来。午后的阳光暖和,舒适。春天仿佛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张昭知道弘治皇帝不会有事,心里倒是稳的很。李东阳作为首辅则是很有些担忧天子的身体,脸上带着忧思之色,和张昭闲聊着。他们距离很远,不虞吵到弘治皇帝休息。
“子尚,以李逍遥领兵去大同,这倒是没问题。但他今年二十岁,节制诸将恐指挥不够便利。另外,诸镇都有文臣、内监,这恐怕非是他所能应付的。”
张昭也不瞒李东阳,道:“元辅,大宁那边传来消息,初步判断鞑靼人的春季攻势可能还是和往常一样。要么寇大同,要么从河套入侵。
其实,李逍遥带着新军营一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