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计缘的身影出现在了大贞京畿府,出现在了京城之外。
差不多快八年没有到过大贞京城,如今再临京畿府,计缘却已经认不出这座城池的样貌。
在经过扩建之后,此城的规模远胜当初,光是城墙就一共有三道,最外围的城墙最雄壮,高达九丈,曾经的外墙则成了一道内墙,最内侧的则是皇城的城墙。
甚至在一侧城墙外,竟然已经开凿了一条宽阔的短途小运河,将通天江之水引入,也成了靠着京城的港口,其上船只林立货运繁忙。
京城外围区域面积最大,计缘顺着城门走过新建的外墙,入得京城新区域内时,能见楼宇遍布街道宽广,这些建筑大多是近些年新建的,有商铺有宅邸,更少不了学院和官署等处。
这些区域有一些是京城附近的本地居民迁来,更多的是从大贞各处甚至是天下各处慕名而来的人,有商贾买地建楼,有儒林高贤迁徙而来,更有天下各处运货来大贞京城做生意的人,有单纯来瞻仰大贞京城之景的人,也有慕名前来瞻仰文圣之容,奢望能被文圣看重的莘莘学子。
当然,虽然大多数地方都已经起了楼宇,但也少不了许多正在建造的楼阁和铺面,各方商贾不缺生意,贸易繁忙,原来游人和当地百姓更是为各种货物而眼花缭乱,前来务工之人更是不缺活干,到处都在招工,能识字算数最好,有一把子力气也佳,哪怕都不沾,只要勤快老实,就不缺地方干活吃饭,加上大贞严厉的律法和开明的政令,以及井井有条的规划,整个京城一片热火朝天。
走在这样的城市里头,计缘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种蓬勃发展的力量,这里人们的自信和朝气更是天下罕有。
计缘走的是中央大道,在前头的一些墙壁上就刻着“永宁街”三个大字,显然是从老永宁街一直延伸出来,直达最外的城门。
沿街走去,计缘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一些穿着儒服的人惊叹连连地边走边看,甚至有人说的口音简直好似是外洲之人。
正在计缘带着笑意边走边看的时候,斜对面不远处,有一个占地是寻常铺面三倍的大铺子,卖的文房四宝和文案清供之物,里头客流不密却都是雅士,外头两个不时吆喝一下的伙计也在看着往来行人,看到了那些外来学子,也同样在人群中看到了计缘。
“你看,那一位先生,准是满腹经纶的博学之士,这气度就和其他那些书生截然不同!”
“哪呢?”
“哎,那边呢!”
“哦哦哦,对对,有这份从容,准是我大贞之人!”
“那还用说?上回有个外府大官回京,穿便服来我们这买笔,那久未归京却有看得如此变化的大人,不就和这位先生此刻的样子差不多嘛。”
“这么说还真是!”
“嘿嘿嘿,要不是我看人准,东家怎么会这么看重我呢,你小子学着点!”
“又臭屁!”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铺子内一个满头银发白须长长的老人慢慢走了出来,虽然年岁不小了,手中还杵着拐,但那精气神极佳,脸色红润皮肉饱满。
老人正是这店铺东家的父亲,早年家中也是在老人手中开始腾飞,长子接过各处的文房清供生意,挑起家中大梁,最小的儿子更是学识非凡一身正骨,如今在京城浩然书院教学,偶尔能见得文圣之面,这是何等荣耀。
老人家如今一身轻松,很有闲情雅致地各处走,也来看看京城的风采。
“笑什么呢?”
老人面色和蔼地问了一句,两个伙计立刻严肃了一些,向着老人行礼。
“老太爷,我们在看往来之人,猜测身份锻炼眼力呢,刚一个我大贞的博学之士。”
“哦,是哪一位?”
一个伙计顺手指向远处。
“那一位,已经过去了,老太爷,我跟您说啊,那大先生的气度比我见过的大官还要出众,不是学究天人博古通今,就准是什么朝廷大员告老的,他……老太爷?”
“老太爷?您怎么了?”
两个伙计先后发现了老人的不正常,只见老人神情激动,呼吸急促,显然很不对劲,这可让两个伙计慌了。
“老太爷!老太爷您怎么了?”
“东家!东家——老太爷出事了!”
铺子里头,一个年岁不小但脸色红润更无白发的男子就是东家,今天是陪着自己老爹来逛逛顺便查看一下新铺子的,本来在招呼一个贵客,一听到外头伙计的喊叫,根本顾不上什么,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怎么了?爹!爹您怎么了?爹!快,快叫大夫,这里是京城,名医无数更不缺我朝仙师,快去请人……”
“胜儿!”
老太爷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他手臂虽然微微颤动,但却十分有力,让男子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爹?”
老太爷另一只手微微抖动地指着远处。
“那,那位先生!虽然记不清他的长相,但爹永远忘不了那个背影!是他,是他!”
老太爷口中说着让旁人莫名其妙的话,转头看向自己长子,重重点头。
“错不了的,是那位先生!”
长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自己老爹第二次强调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微微张大了嘴,脑海中划过这种记忆,最后停留在了老家书房内的一张挂墙字帖,上书:邪不胜正。
长子易胜,次子易无邪,三子易正,老人三个儿子的命名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