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说完,又支支吾吾了一下。
顾青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马掌柜道:“如果那边来的道爷问起来有关画的事,我肯定要如实交代,顾公子可别怪我把你扯进来。但你连画都没见过,应该没事。”
顾青皱了皱眉,他肯定是不想见天绝观的人,可如果有意回避,反倒是显得可疑。
他道:“你说吧,那道士什么时候来?”
马掌柜道:“怎么也得是中秋后。”
顾青点点头,道:“嗯,我看看你店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打算买一件送人。”
马掌柜道:“你随意看,看好了,我成本价给你。”
顾青道:“这倒不必,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生意归生意。”
马掌柜笑了笑,亦不再说话,让顾青自己在店里参观。老实说,东家死了,他之前还挺慌张的,跟顾青聊了会天,发现不怎么紧张了。
他一把年纪,见过不少人,心里明白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宁静从容的气质,还能感染旁人。
顾青大概便是这种人。
顾青打量了一圈,选了一根不太好看的顽石根雕。他道:“就这个吧,多少钱?”
马掌柜犹豫一下,说道:“顾公子这根雕说实话有点丑,你买它送人不大好吧,要不我去库房里给你再找一个。”
顾青道:“就它了,你不觉得它材料很特别?”
马掌柜道:“这玩意是挺沉的,感觉跟铁疙瘩似的,不过我买回来时没花多少钱,你若是看重它的材质,十两银子带走吧。”
顾青笑了笑,说道:“给你三十两,我可不想占你太多便宜。”
马掌柜到底是熟人了,顾青懒得坑他,主要是这东西虽然不止十两,但也卖不到太高的价格。
他拿回去还要再加工一次。
马掌柜道:“还是十两吧,顾公子跟我说说它到底有什么讲究,我也学学里面的门道,下次遇到后,免得错过。”
顾青微微一笑,掏出红鱼往根雕上轻轻一削,登时露出里面的纹理,细而错综有纹,颇具光泽。
马掌柜还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他面露惊讶,似不太确定道:“莫非是香樟木?”
马掌柜摸了摸切口,说道:“还真是,也不知谁干的,在外面涂了一层难看的油漆,将它裹得严严实实。顾公子这匕首好,我之前刮过,像是在刮铁皮似的,一点都剥不下来。后面因为其他事,就把这玩意忘记了。”
顾青将削掉那层漆捡起来闻了闻,道:“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生漆。”
他手指捏了捏,随口道:“这漆似乎用来做漆画还不错。”
他刚说着话,突然往门外看过去,外面走进来两个捕快,他们守在门口,跟着顾青见过的丁典狱进来。
丁典狱瞧见顾青,稍感意外。
他打招呼道:“顾公子,你怎么在这?”
顾青道:“我在这里买个小玩意,打算明天过节时送给方老做中秋礼物。”
丁典狱点点头,他道:“那请你替我向老大人和方小姐问好,我还有点公事跟这位掌柜有关。”
顾青道:“有关马掌柜东家被人杀害的事吗?这事跟我也有一点关系。丢掉的那幅画,马掌柜他东家原本是要请我去修补的。”
丁典狱惊讶道:“是吗?掌柜的,你跟我说说这幅画的事,我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个。”
马掌柜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丁典狱显然很用心听,不时提出一些疑点,马掌柜因为有顾青在,倒也不慌,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这些事我都记下了,如果你还想起什么,记得来衙门找我。”丁典狱接着向顾青告辞。
马掌柜等丁典狱一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顾公子,要不是你,这丁典狱怕是没这么好说话。原来你跟方老大人关系挺好的?我还以为你们只是认识。”
他从朋友那里知道方老得了顾青买走的假画,便猜到顾青和方老有交集,但看丁典狱这样卖顾青面子,心想两人关系肯定还不错。
顾青道:“关系还成,钱给你,我带着东西先回去了。”
马掌柜本想推辞不收,但感觉还是收了好,否则显得客气生分。如果顾青是个贪图小利的人,马掌柜肯定不会要这个钱,因为他观察下来,觉得顾青做事大气,而且不喜欢拖泥带水,客客套套,怕是顾青会厌烦。
这人情马掌柜牢牢记住了,心想以后顾青若用得着自己,定当用心报答。毕竟刚才顾青如果走了,马掌柜指不定会说错什么话,丁典狱亦因为不用顾忌顾青,很可能把他带回衙门去。
进了衙门,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便是十分的无辜,亦免不了破钱免灾。
他收下钱,将顾青送出门。
顾青提着根雕,到南门时,突然听到一阵琴声。那是个盲琴师在弹奏古琴,顾青觉得不错,干脆顿下脚步静静地在旁边聆听琴声的悠然。
显然被吸引的不是顾青一个,慢慢地还有其他行人被吸引,停下来。
美妙的音乐总是能让人产生共鸣。
顾青沉浸得很深,仿佛躺在平滑如镜的湖水上,远处不时有清悠的鸟鸣传进耳朵里,鱼儿悠游自在地在身旁嬉戏。
湖水上还有莲花,天生丽质,无须任何雕饰。
滋滋!
顾青心里一惊,下意识偏过头,正看到刚刚才见过的丁典狱在不远处,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同素日里的考虑案子时的神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