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郡北面,辽东郡南边,两郡交界驿道的路旁树下,有一标身披辽西军甲胄的骑军,一共四十人,还有十人,分散出去充当斥候,四面八方若有军情,这一标骑军,便会有充足时间去应对。
这群把‘目中无人’四个字写在脸上的军爷们,很没有规矩的或高坐马上,或下马休息,还有两个头领模样的家伙,下马却不休息,而是拿了一张地理形势图正在指指点点。
更有一骑,离了这帮军爷有些距离,一骑独立。好像是在放哨警戒,也像是在等人。
这离群独立的一骑,身上甲胄与其他人一般无二,但却没有其他骑兵标配的战刀,弓箭以及长枪,而是只在腰间悬了一柄长剑,更显得奇怪。
此人一手按在长剑剑柄之上,一手握紧缰绳,坐于战马之上脊梁挺直,在驿道之上不动如山,闭目养神。若是有小娘子自此经过,定会多看他几眼,赞一声:“好俊的一个兵哥哥!”
当然,平日里老百姓走驿道也是常有之事,但现在有一标军爷在,自然不会有平头百姓走上‘军用’驿道。
不多时,此人面向的广阳方向,有八骑一同而来,领头的,身穿辽西军甲胄,是被散出去当斥候的十名军卒之一,他的身后,是梅家小梅先生梅如也,以及‘梅家六镖’。
辽西军斥候没有停留在那独立驿道之上的一骑身边,而是放缓马速,对那一骑说道:“王爷,小梅先生来了。”
然后,他便再度向前,归入了同僚袍泽四十人的休息队伍中,很快,又有养精蓄锐已久的一骑,奔驰而出,接替了他的斥候任务。
那被称为王爷的骑士,终于睁开了眼,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梅如也与护送他的梅家六镖。
“王爷,董光华死了没?是否照原先谋划,死得干干净净?”梅如也一开口,便是问当今国丈爷是不是已死。
正是幽王宋寒的持剑骑士展颜一笑,说道:“一切照着先生的计策进行,并无半点差池,徐云已经回到了广阳,统领辽西军,而我带着最精锐的一标人马,在此等待先生。”
梅如也点了点头,说道:“广阳事了,幽州六姓,已去其三。”
幽王宋寒有些疑惑,他开口问道:“六去其三?除开先生的梅家,也就董家事了,广阳弹丸城,可还有个张家,先生之前不是说,张家………”
未等幽王宋寒把话说完,梅如也便打断道:“张家之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的张家,京城有户部尚书张良材,广阳有他的儿子张墨玉,幽州兵饷钱粮,不用担忧。”
听见梅如也这么说,宋寒脸色古怪,他问道:“先生是否早就谋划到有今天?所以当年选了张家二房的张良材去京城当户部尚书,而不是选张家嫡长子张良军。”
“非也。”梅如也神色如常,他开口说道:“张家良字辈,长房张良军最好大喜功,总会弄巧成拙,而且此人,是只白眼狼,只要对他有一点点威胁,他就会拔刀相向,有利可图,至亲亦可杀。所以,我不可能选他去京城。
张家三房的张良将,无勇无谋,哪里是去京城的料?至于他儿子张墨白,我本来是极为看好的,如无意外,他才是我原本谋划中的如今张家家主,可惜,他没看清局势,还觉得站在京城的那位那边才是对的,所以他得死。
为了防止张墨玉生出与张墨白一样的想法,所以,张家之变,我故意动了点心思,让他看清人性险恶,让他知道,该如何当张家家主。只有幽州稳定,他张家,才能稳定,京城那位瞎搞,只会害了所有人。”
幽王脸上笑意有些僵硬,他说道:“先生,我问的是,您是否早就想帮我坐稳幽王之位,不是问张家的变故。”
梅如也哭笑不得,他拍了一下自已的额头,说道:“这事啊,那是自然,自王爷你入主幽州以来,我便一直在谋划,本来是会在半年之后才动手的,但你那个弟弟的到来,刚好可以让我将谋划提前!”
梅如也点到为止,没再说下去。
这个助幽王完全掌控幽州的谋划,他本来是还有半年的时间慢慢布局伏线千里,以达到万无一失的,但是因为一个梅如也根本就不认识的林娘娘的恩情,因为一个林意,他不得不把谋划提前。
哪怕现在收网,他会承担失败的风险,但是为还了那份恩情,他必须这样做!
幽王宋寒,在马上对着梅如也一抱拳,真诚的说道:“先生如此助我,宋寒感激不尽!”
梅如也摆手笑道:“我只是不愿让幽州成为一滩烂泥而已,不愿看到幽州被北边那些蛮子的马蹄践踏罢了!”
“我幽王府,猛将不说如云,但至少也有好几个能独当一面的良将,再不行,我这个只有一身蛮力的王爷,怎么说也算熟读兵书,也能提刀上阵。
独独少了一个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望先生能入我幽王府,必以国士待之!”幽王宋寒不再坐于马上,而是下马站定,以右手击左胸,行了一个军礼。
远处的四十骑,见到这边的动静,也都向这边齐齐行了一个军礼!
梅如也连忙下马,以儒家礼节还礼,笑着说道:“王爷,幽州门阀,现在还只是六姓去其三而已,而且,门阀破除之后,还得得人望,收民心,我当下实在是不敢居功,等真正让幽州民心皆定时,我再入幽王府!”
“好!”幽王宋寒说道:“一切都听先生的!先生,我们接下来,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