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摇头温和的笑道:“没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具体计划,怨末将是肯定的,过几日他们会更加怨末将……为了大齐,累些名声算得了什么?”
斛律光欣慰的点点头,道:“我们先要赢,然后要打一场败仗,原本他们就已经心里有了意见,从宜阳撤回后怕是会对你意见更大。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末将明白左相的苦心,只有这样才能引来宇文宪。”
“你明白就好……,方才老夫收到了消息,独孤永业已经在安邺做好了布置。
韩孙贵、呼延族、王显也在相继调兵赶往安邺,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至于在同州给宇文宪压阵的宇文护,还有汾北玉璧的韦孝宽,老夫已经有了计较……
你不必过于忧心,明天打一场大胜仗,过几日再全须全尾的撤出来……”
高长恭顿了一下,道:“左相,我还是觉得您把目标定在雍州,实在不妥。”
斛律光沉默了一下,道:“我也知道这太冒险,只是我们大齐这么多年都没能挨到雍州的边,现在有了机会,即使希望渺茫,但如果不试一试,老夫不甘心……”
他又笑道:“你放心,老夫并非莽撞之人,如果实在是事不可为,老夫会退而求其次……好了,你先下去吧……”
高长恭退下,帐外山风凌冽,仿佛厉鬼的哀嚎。
斛律光的大帐中,一道人影默默的坐着。
这十几个日日夜夜,高长恭亲眼见证了左相是如何布下了一个欺天大局。
现在他们要做得就是按照左相的思路布局,放长线,耐心等待,忍受暂时的失败……
一旦功成,他们就能将小半个北周都网罗其中,无论成与不成,这一战注定会震惊天下!
天明时分,周军再次来攻打齐军大营。
跟往日齐军大营风声鹤唳的场面不一样,今日的齐军大营静悄悄的。
拓跋显敬疑惑的打马来回走动,眼睛看向齐军大营的方向,胯下的马儿不知为何躁动起来,蹄子不住的在地上磨蹭,就是不上前。
拓跋显敬刚举起马鞭要下令攻打寨门,整个寨子的木墙就从里面被推翻,无数甲胄在身的齐军在背后露出了密林般密集的身影。
他们手里攥着长矛、长刀,静悄悄的看向周军……
拓跋显敬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一只手给攥住了!
满山盈野,两万余周军此刻都是呼吸为之一滞。
齐军军阵中央,薛孤延抽刀在手,指向面前的周军,大喝道:“——攻!!!”
齐军整齐划一的迈步向前,长矛斜斜前指,如同一片荆棘的汪洋。
齐军居然主动出击了!
拓跋显敬大惊失色,急忙下令骑兵压上,冲垮齐军。
薛孤延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大喝道:“稳步上前,列阵,两翼靠后!后军——稳住阵脚!”
前排的齐军将长矛斜插入地面,将身体弯下,死死的攥住长矛,矛头对着千余呼啸而来的周军。
拓跋显敬蓦然瞪大了眼睛,想下令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周军借着马速向炮弹一样撞入了齐军阵形,长矛斜刺,笔直的从马腹贯入了周军的胸腔!断矛与血雨齐飞!
远处,伫立山头的宇文宪脸色铁青看向前方。
“殿下……”
副将担忧的看向他,只听宇文宪下令道:
“传令崇德、安义的守军,让他们做好守城的准备,其次,告诉李穆,让他立刻调集八万兵马驰援……”
“可是殿下……”副将刚想劝阻,一道马鞭就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力道极大,抽打的那副将脸上顿时皮肉翻开,鲜血淋漓。
宇文宪捏着马鞭的手臂上青筋贲起,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