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马上迁徙的缘故,本来被压抑着的本性都暴露无遗,包括劣性根和戾气都被放大了凸显出来。
之前袁铁栓兄弟几个索要钱物未成就聚众抢劫,韩老五杀人越货……,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即便是往年,这样泼脏水、扣屎盆子的事都没人会忍,都得掀开来让大众评评理,只是手段不会这么过激,会平和些,或者称之为隐忍一些。
如今,马上打散了各奔东西,去个新地界谁也不认识谁,还忍个屁?
往年或许会忌惮一些媒婆的那张嘴,怕得罪了她被她四处诋毁,如今媒婆子自家都不一定能留下,谁怕她?
是以,往年的和平解决,协商解决现在不存在,就算是媒婆也照打不误。
小满正跟着她祖母在袁家串门。
虽然她才十三岁,尚未及笄,但因为她父母也在迁徙之列,两家就商议着提前把她安置到杨家去,待年岁到了再圆房补办婚礼。
许多定下亲事又不想悔婚的人家都是这样操作的。
小满家怕她太小,到了婆家有些规矩、习俗和活计不会,就由她祖母带在身边教导。
袁明珠觉得,跟考前补习班一个道理。
五柳村这种小地方,要数女红活计还得陶氏首屈一指。
再者说这些日子袁家正在筹备办婚事,正是学各种婚礼习俗的好机会,二年娘就带着小满到袁家来蹭学习来了。
跟袁家姐妹的会而不精相比,小满家对的要求是不仅得会还得精通。
这些缘于两家对各自女孩儿的定位不同。
袁家如今的情形已经在改观,可以称为小富之家。
袁家姐妹以后的婚姻也得在小富之家里头选,不说呼佣使婢,雇些长短工是没有问题的。
她们就只需要学会,知道应该如何办,不使自己被底下的人欺瞒了去就行。
杨家就是生活稍微好一些的普通农家,还是独子。
这样人家的主妇权利大归大,却十分累,没人帮衬,什么都得会,什么都得做到最好。
杨母为儿子选了小满,可谓是慧眼如炬、慧眼识珠。
只是可惜了,她儿子追求的跟她不一样。
这里头倒不至于说谁对谁错,路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走的,人家不喜欢走坦途就喜欢走歧路,也不能说人家就错了吧?
杨家错就错在管不住自己儿子就把屎盆子往无辜之人头上扣。
小满正跟着袁珍珠学着绣花,袁珍珠在教她该如何走针。
外头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小满手里的绣花针一下子戳到自己的指腹上,献血在白色的绣布上洇出一片嫣红。
小满一家子都高壮,二年娘也是个又高又壮的老太太,村里人称两腿驴,就是因为她力气大干活麻利。
出来一看竟然是杨家使了媒婆子来说退亲,还满嘴胡唚。
上前一边将媒婆薅过来,左右左右几个大嘴巴子,把人扇得牙嘣嘴裂。
“放你娘的屁,俺家小满才十三,能懂个啥你就胡说八道?
回去跟姓杨的说,想退亲就退,俺家闺女也不是离了他杨家就得搁娘家养老了,不过不说出个四六来,想败坏俺家名声没门,
俺们孙家也不是没根没棵的人家,上哪说理俺们都奉陪到底。”
二年娘之前,小满娘已经把媒婆子打了一顿了,只不过没打脸。
被二年娘再这么一顿扇,脸上都扇得没有一块好皮。
媒婆捂着脸,赤着一只脚,那只鞋子早在打架的时候就不,知道滚哪去了,指着二年娘说:“你们等着,杨家的银钱也是好贪的?
他们家跟举人老爷是亲戚,举人老爷不会放过你们,老老实实把聘礼还了就罢了,不然,聘礼也得还,人杨家也得要,
不过当大婆是别想了,只能当小婆伺候正头婆姨。”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虽然是唬人的话,也把二年一家护着唬住了,一家子眼里都闪过惊恐,担心真为着些聘礼害了小满。
二年娘弓着身子:“她婶,都乡里乡亲的,您可不能跟俺们一般见识。”
自己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几个巴掌:“都是俺见钱眼开,都是俺不识抬举,您大人大量……。”
没待她说完,人群里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传来:“按照大昭律,诬人名节者杖十,诬人名节致人死亡者,视同杀人,
为退亲诬人名节者,除上述惩处外,判女子归宗,不退聘礼。”
大家看过去,原来是袁家的小女儿在说话。
大家交头接耳,倒不以她一个稚龄小儿就看轻她,以为她是从家里人那里听来的,十分信服。
袁明珠看过大昭律,不过就随意翻翻,对律条记得也不清楚,说这些就是唬唬人。
一个媒婆都能扯虎皮拉大旗唬人,她咋就不能吓唬吓唬她?
吓唬人又不是他们的专利,谁都能用。
不过这逼装的有意思,以后还得把律法读一读,以后也有用。
媒婆的伎俩被拆穿,想扯个笑脸,却扯动了伤处,笑得比哭还难看。
袁明珠乘胜追击:“杨举人对家里上下管束严厉,不会放纵家人欺压乡邻,你们打着他老人家的旗号作恶,我们要去告诉他老人家。”
媒婆吓傻了。
鞋子都不要了,赤着脚就跑走了。
也没敢去杨得志家,跑腿费都不要了。
小满哭得一脸泪,给陶氏磕头道谢。陶氏才知道她家曾孙女又干了件“好事”。
也不能当众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