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曾叔祖母的话,袁季驹并没有开心起来。
他能感觉到曾叔祖母语音里的悲伤,看到其他人也一脸哀戚,小家伙的眼泪在眼眶里悄悄打转。
不过,到底记得规矩,不能肆意悲喜,抿了抿嘴唇,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消散掉。
朝代更迭,袁家虽然没有了世家望族的身份,却没有丢掉传承,只要传承还在,袁家定然能恢复往日的荣耀。
不能肆意悲喜,是最基本的规矩。
悲伤只是情绪的宣泄,甚至只会影响人做出正确的判断,对于事态的发展,毫无裨益。
袁明珠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安安静静的躺在洞穴的一角,听着家人们的对话,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
这里之前她还是鬼魂的时候跟着袁弘德他们来过许多次,可以说是在她的见证之下完成的,她对这里很熟悉。
五、六平方左右的空间,人在这里只能弯着腰。
因为洞穴就挖在靠近村子的这一面山崖的下面,所以站在村子的方向根本发现不了这里。
山崖下头沟深草密,又长得都是带着疙针的荒草和灌木,祖祖辈辈口耳相传,这里被称为断头崖。
本来指得是路走到这里就没有前路了,后头被人演绎出各种恐怖情节,就愈发没人敢接近了。
这里没有羊适口的草,是羊倌们都嫌弃的地方。
背后干粮和水,躲个十天半个月安全上绝对无虞,如果不是袁弘德还在外面,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钱氏,再深的感情也禁不住日日消磨,或许只有袁务川和袁树会担心她了。
袁明珠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对自己的弱小十分无奈。
这具小身板都不如之前的阿飘,至少阿飘还能在晚上飘出去查看一下曾叔祖是否安好,这具小身板只能吃睡,什么都做不了。
洞穴里气氛压抑,袁明珠烦躁的哼唧了两声。
听到她的动静,坐在她旁边的袁树赶紧把她抱起来查看,怕她不舒服了会哭闹。
陶氏看到她眼睛睁开了,带着些欣喜道:“我们妮儿眼睛睁开了呢,眼睛又大又亮,随她爹,跟伯驹小时候也像。”
袁家的人无论男女,皆是大大的杏眼,长眉微挑,配以高挺的悬胆鼻,长相出众。
袁弘德选中比他还年长的袁务川做继承人,除了看中他老实本分,还因为他们都有相似的眉眼。
之所以陶氏只说长得随父亲和大哥,是因为说随了爷爷或曾叔祖好说不好听。
这或许是这个沉闷的午后唯一的好消息了,所有人都围过来,把袁明珠竖起来跟袁伯驹放在一起,比较谁的眼睛更好看。
袁明珠的烦躁,全都变成被围观的尴尬,扁了扁嘴。
陶氏赶紧把众人撵开,可不能招了小祖宗哭。
给她喂了点羊奶和水,竖起来拍了拍奶嗝,抱着她轻轻哼着:“筛箩箩,打面面,俺给俺妮儿做饭饭,擀面条,打鸡蛋,呼噜呼噜吃两大碗。”
本来就极喜欢这妮儿,如今看着她更似丈夫的眉眼,难免爱屋及乌。
……
村子里,吴寡妇想去袁弘德那里撒娇卖痴,让他不要攀扯着她,结果袁弘德避她如蛇蝎,她根本边也挨不上。
如此不解风情,把吴寡妇气恨得直跺脚,丝帕一甩,去打听其它门路去了。
袁弘德此时肯定不会心软,拉着吴寡妇不图让她做垫背,而是这女人只有跟他们利益一致,才能帮着他们说话做事。
他们没有同族守望相助,这样送上门的助力他不会往外推。
如此看来,钱氏也不是一无是处,被骗了还能误打误撞给家里拉来一个帮手。
孙二丑也是个痴情种,应了吴寡妇之后也没打马虎眼,直接去找了孙检芳。
“族长,桃红应着袁树娘的名头被放出来的,袁家有事她也摘不干净,你要袁家的地行,不能牵连桃红。”
孙检芳暗骂:果然不出所料,好事都他娘的坏在逼上。
“你赶紧把她送出去躲躲,等风头过了再让她回来。”给孙二丑出谋划策。
孙二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找到吴寡妇,拉着她的手:“赶紧的,跟俺走,俺送你去磨头俺姨家避两天。”
磨头村在五柳村隔壁,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
孙二丑牵了驴,把吴寡妇托到驴上,牵着就往村外去,有驴子代步,两刻钟就能打个来回。
“谁?干什么去的?”两个兵丁从藏身的隐蔽处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从证实了村头那具焦尸确实是遭雷劈所致,村子就戒严了,许进不许出。
他们这会想出村已经晚了。
“小兄弟,都是自己人,俺是县衙里的人,送俺嫂子回娘家。”
那兵丁看他眼熟,语气温和了些,但是也没有通融的余地:“现在不行,上峰命令谁都不许出去,你们等两天再回去吧!”
吴寡妇赶紧拿了一角银子:“我娘家娘已经病了几日了,小兄弟行个方便吧!”
回娘家又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娘病了又不是她病,现在这种情形,谁敢放他们出去?
二个兵丁拒绝了他塞过来的好处,劝他们耐心等两日。
“应该不会围村太长时间,最多两三日,查明情况,不相干的人就能自由进出了。”
这话听在吴寡妇耳朵里,跟催命符似的,她就是相干的人,能不怕吗?
看着实在混不出去,两个人只得恹恹的回去了。
却不知道,他们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