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邪是一种诡谲的邪,难以捉摸,颇见佻达,他却不以为意。我第一次见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他的所知里有禁术妖法,我猜测他既然知道,必然练过。轻易入魔的术,只等一招火起,就能把他通身蚀透,让他成为一个万全的邪。
“好在他还在正的一方。而这样亦正亦邪的人被圣人选做天地大劫的救世主,这可见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丹歌身中的正胜过了身中的邪。所以我从不敢和他说起这拘魂炼魄的事,只怕他的邪会胜过了正。
“他是激流,我们正是浪头,他有什么样的变幻,先最感受到变幻的正是我们。而后我们才能尝试着左右他,可,谈何容易啊。他一直这样就好,可不要有邪的那一天呐。这漫漫长夜,再抹上一道乌黑,可就难见光明了。”
子规叹着,此夜他的感触颇多。他在数遭和金勿的相处中,见识了恶人也常有伪饰,恶人也多有密谋,而丹歌体内怀邪,某一日若是这正义面孔成了伪饰,那这天地就要随之乱了。肩负天下的人若成了邪,那这天下倾覆就在顷刻。
自当子规加入了丹歌的队伍,他就知道他的使命,就是作为一盏灯,永远站在正义处,使黑暗也不能侵蚀了丹歌的前路。
子规正在思索之际,就听“噗啦啦”衣袂吹动,一个黑影遁入了黑夜之中。
“子规。”丹歌那边轻声叫道,丹歌此时已经穿上了夜行衣,站在了窗口。
子规来到窗前,深深看一眼一袭黑衣的子规,恍惚间好像这就是丹歌的邪了。他镇定了心神,向着丹歌点头,两人来到窗外关上窗户,之后齐齐跃起,直窜高天。随后他们化作二鸟,一杜鹃,一仙鹤,遥遥追逐那黑影而去。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金勿。
两人见着这金勿直奔东南方向,都颇为诧异。丹歌道:“难道他在这东南竟有发现?”
子规也惊奇,“我恰好不曾随他去东南,不会这么巧吧?”
“可事实就摆在这里了。”丹歌道,“他好像到地方了,我们找个角落。”
两人落在一个角落,丹歌掏出他的白衣来把夜行衣换下。子规则因今夜之感,一直打量着丹歌换衣服,看得丹歌都不好意思了。他倒也不是一直打量,时不时地也探出头去看一看金勿的位置,但大多时间是在打量了。
丹歌笑道:“你不许对我心生邪念啊。”
“去去去,我这么正派。”子规摇着手道。
丹歌穿戴好,两人从角落走出,进入了这个颇显隐秘的地方,这里只有一个典当行,一个酒店。而子规所见,那金勿并没有进典当行,也没有从大门进酒店,而是从这酒店五层的窗户钻进去了。
两人也飞快窜上五楼,进了五楼往两边望去,那金勿的身影恰在一侧的楼梯处一闪而逝。
子规道:“他这是上楼,他的目标不在这五楼。可楼梯的视野问题,我们紧随一定会被发现!”
丹歌笑了笑,看向子规,道:“那你说个数吧。”
子规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说个数,没别的意思,我看是不是你的幸运数字。”丹歌笑着道。
子规一皱眉,一瞪眼,道:“什么时候了?!”
丹歌也皱了眉,严肃地说道:“说一个,快!你别耽误工夫!”
子规有些生气,一戳丹歌,“是你在耽误工夫!随便一个数?九!”
“好!我们去九楼!”丹歌说完跃出五楼,往九楼攀去。
子规愣了愣神,一撇嘴,“我对我的直觉都没这么自信,他哪儿来的?”只是此时丹歌已经出去,他也只好跟随丹歌之后。
两人齐齐地上了九楼,刚落足,就听一边有人走来。他们两个左右一看,却发觉并没有藏身的地方,唯有身旁有一道门,却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这一层的人都集合齐了?”一个女人从转角处走来,身边跟着个老人。
老人道:“集合齐了,只是……”
“只是什么?”
“0906房的,似乎并不是我们的人。”
女人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不是我们的人?”旋即又忽然悄声,“那他怎么住到的这一层?”
这老人在女人耳边似悄声说了什么。
女人道:“那倒还好,他们家和那一家两边没什么来往,他不会碍事,我们分析会可正常进行。”这女人说着走远,就听“哐当”一声,似是和那老头进了一个屋子。
而丹歌子规此刻,就正躲在他们犹疑进不进的那扇门之后,这倒不是他们进来的,而是这门里的人拉他们进来的。
“天子?”丹歌听那门外走远,才讶异地说道。这门里的人正是天子,而看情况,天子也不是通过正路来到的九层。
天子打子规,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问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丹歌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天子冷着脸,也没有回答,问道:“你们和刚才那女人是一伙的吗?”
丹歌皱眉,道:“我们若是和那女人一伙的,你拉我进来,我不会把你供出去啊?”
“你不会。”天子傲然道,“你认得我,所以你还讲求点情谊。”
丹歌走向天子,“哎哟哟,瞧你这厚脸皮,到底是天子命格呢!天子说了的就是真理,臊都不臊呐!你必是瞧着我们从九层偷溜进来了,以为我们和你目的一样才施以援手的。你既问我是不是和那女人一伙的,显然你不是那女人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