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哼哼,你真的想知道吗?”张祚停止了挣扎,从嘴里吐出一口带着鲜血和污泥的吐沫,斜斜地看了一眼张重华。

“灵儿,你把他放开吧。不管他做了什么,毕竟,他也是……”看着张祚现在的狼狈相,张重华那颗本就不怎么刚硬的心,又软了下来。

张曜灵点了点头,从张祚的脸上移开了脚,让张祚可以挣扎着站起来。张曜灵并不担心自己的父亲会放过张祚,因为他已经罪无可恕。

不管张祚曾经在张重华的心里有多么重要,现在他已经触动了为君者最后的底线——谋反!

历朝历代的帝王,从来就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去赦免一个谋反的皇亲。如果是什么地方的农民起义,外族入侵之类的,还可以玩一玩招安的把戏,随便封一个爵位官职什么的安抚一下。但是一旦有哪一位皇亲国戚造了反,却没有哪一位皇帝会去宽恕他,留他一条命。不管这个皇帝有多仁慈,多么的宽宏大量,这种罪名是绝对不可能赦免的。而且越是亲近的人谋反,他所遭到的惩罚也就越加严重。

临天下,面南背北,这是只属于皇帝一个人的特权。也只有一个人,才能享受这种权力。

孤家寡人,并不只是一种谦虚。在它的深层次的含义里,孤家寡人,永远只能有一位!

一旦当上了皇帝,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这一份工作,你都只能干下去,直到自己功成身退或者被别人干掉。

做皇帝,是一门高回报行业。与之对应,它也是一门高风险职业。想干的人多,但在一个国家里,却只有一个名额。所以很多人就打破了脑袋想要往上爬,而最后剩下的那个还带着脑袋的幸运儿,就是那最终的胜利者。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在你登上那属于胜利者的宝座之后,请不要太得意。你会发现,在下面,又涌上来一大群的人,他们长着狼一般的眼神,悍不畏死地继续向你进攻,直到把你拉下去或者你把他们干掉为止。

天子置身兆庶之上,若治得其道,则此位可尊;苟或失驭,求为匹夫不可得!

高高在上的天子,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却是高处不胜寒,有多大的风光就要承受多大的危险。一旦地位不保,被人赶下台,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重华虽然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千古名君,但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遇到了这种严重威胁自己安危的谋反,他也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宽恕仁慈的蠢事来。

张曜灵松开了脚,张祚重新得到了身体的自由,从地面上又慢慢地爬了起来。他抬起衣袖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了张曜灵一眼。但后者毫不在意,眼神中一点波澜都没有,他也只能愤愤地收回了目光。

“我是父亲的长子,在我们兄弟三人中,我比你都要大了二十岁。在你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而也正是那时候,我才开始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张重华紧紧地皱着眉头,月光被一片云彩遮住了,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要想活下去,你就必须比所有人都心狠。而要想活得更好,你就要把那些礼义廉耻之类的伪君子道理扔到一边,做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才可以!”张祚的目光中射出一道野兽般的凶残目光,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一句,让张重华感到冰冷彻骨的话来。

“我娘只是一个没有丝毫地位的侍妾,如果不是因为生下了我这一个儿子,她就只是一个可以任意贩卖的货物。而也是因为这一点,我从一出生的时候,就注定,我永远都无法继承,父亲的地位。不管我有多出色,有多么的能干。那张椅子,永远都只能属于还没有出生的你!”张祚阴恻恻地看着张重华,那股恨到了骨髓的怨恨,让月光下的张重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凉王的位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值得让你……让你对至亲的手足……做下这种……这种骨肉相残的事来?”张重华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冷笑的张祚,似乎是根本就不认识,这一个像野兽般的人。竟然就是那一个,平日里宽厚仁和的忠厚兄长。

“你从小就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哪里会明白我的痛苦!”一听到张重华的质问,张祚突然愤怒地吼了起来,“我一出生就是一个庶子的身份,没有资格继承王位。不但父亲对我冷淡,那些朝中的大臣不把我当回事。就连这府里的下人,他们也看不起我!在小时候,就不停的有人在暗地里对我冷嘲热讽,受尽白眼,而我,只能默默忍受。”

“那你为什么不对父亲说呢?父亲是一个公正的人,一旦得知了有人以下犯上,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公正?哼,在你的眼里,他当然是一个慈祥有公正的好父亲。但是对我,他何曾有过什么好脸色?第一次被人欺负之后,我就哭着跑回家告诉了我娘。但是,我娘却严厉地打了我一顿,还严令我绝对不可以说出去。”

“这是为什么?”

“你以为那些下人,如果没有人教唆他们,指使他们。就算我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庶子,就凭他们几个低贱的奴仆,有胆子欺负到我的头上吗?”转过头去向黑暗的房间中投过去冷冷的一瞥,张祚愤恨道。

“教唆?又有谁会教唆他们……”张重华先是困惑不解,但随后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吃吃道,“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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