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方才暗地里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但到底还是有些怕的,画桥在掌心接触到异/物的瞬间惊呼一声,手一抖,几乎将那类似皮肉的东西抛到空中。
可待她强行冷静细细看去,却发现此物虽然形似人身上的皮肉,但其肤质粗糙,实在不像是李世琛这等娇生惯养的人该有的。
画桥黛眉轻蹙,捏着“皮肉”凑进鼻前闻了闻。
“这是猪的皮肉吧?”说着,她抬眼望着顾扶桑那带着揶揄笑意的双眸,登时明白过来。
狗桑又在戏弄她!
亏她刚才还一惊一乍的,原来正好着了他的道,她有些恼怒,声音带了些质问:“大人莫不是三岁孩童?这般喜欢作弄别人。”
顾扶桑笑道:“何言作弄?本官并无说过这信中之物是什么,秦主簿多想罢了。”
他竟还一脸无辜模样,画桥张嘴就想反驳,可脑中却不自主地回想了一下方才情形,偏生还真的如他所言,她被噎得无话可说,只隐约感觉有些肺疼。
顾扶桑一伸手,节骨分明的手指拈住画桥手中握着的信封,轻轻将它抽出,又把装在里头的整封信件取了出来,将其打开,放置在桌面上。
他笑道:“主簿且先看看此信。”
画桥别提多想将狗桑碎尸万段,但还是正事儿要紧,她哼了一声,默默地将着私怨记在心里。
来日方长,她就跟这狗东西斗到底。
待她低头往桌上看去,见信中内容写道:欲救人速凑八十两于后日亥时放置贵府后门
但这信中字句却是被人一张一张有规律地粘在上面,整齐划一。
画桥“咦”了一声,执起了桌上信件。
顾扶桑眸光一闪,问道:“秦主簿如何看?”
画桥抬手抚了抚那未完全粘到纸上的字样边缘,奇道:“这绑匪还挺手巧,字样剪得有棱有角的。”
顾扶桑自桌上拿起书册递到画桥面前,说道:“打开看看。”
画桥神情疑惑,依言打开翻了几页,越看越是觉得这书册像是课业本子,霎时明白过来。
她欲抬头说话,却见顾扶桑不知何时已然静立在她身侧,她皱着眉离远两小步,方举着手中书册问道:“大人,这难道是李世琛平日的课业本子?”
顾扶桑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说着,他上前拿过画桥手里书册,翻找了几下,最后将书页定在了一面,把其放在桌面上,长指指着个中一诗句,问道:“主簿可有看出什么来?”
画桥望了一眼,见册上写着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六章的内容,她将信上的字与书册的稍作对比,见这上面的欲、人和于三字都极其相似。
此时,顾扶桑又翻了几页,把信中有的字皆一一找了出来,画桥越看心底越是有了个清晰的推断。
她道:“绑徒懂得用李世琛的字来拼接成信,教人不能以字迹辨人,可见其心思谨慎,且字张又裁剪到位,像是平日做惯了这些细腻功夫的,若是将这两条线索串联起来,那这绑架李世琛的人......”
说着,她忽然杏眸微瞪,声音有些不置信道,“极有可能是个女子。”
“嗯,不亏是秦主簿。”顾扶桑勾唇一笑,稍微俯下身子,再问道,“除此以外,可还找到其他线索?”
画桥没发现顾扶桑的凑近,只低着头又反复看了看信件,眉头紧锁,心底不住自问道:还有什么线索呢?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索银数额?八十两的确与李世琛欠下赌债数额一致,但顾扶桑已然派人查过,证实不是赌场那帮人所为。
这......真的还能找到其他线索?
见她良久不答,顾扶桑薄唇轻启,声音虽低,却是柔和温润:“绑匪所择交易的地点或许可作为线索,再有,主簿勿要束缚于信件之上,绑匪勒索手段也可寻得突破点。”
画桥心头一颤,遵循着顾扶桑的问题娓娓分析道:
“绑匪选择的交易地点是在李府后门,许是因为觉得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且又极有可能因为绑匪就在李府之中,如此就可方便拿到那八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