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直到掌灯时分才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还差点被满院的橘子皮滑倒。
他又不辞劳苦的把院子打扫干净,这才吃了几口凉饭。
潘金莲正靠在床头喝着茶水儿吃着瓜子儿,一副贵妇人的架势。
武大郎凑过去坏笑道:“娘子,快拿出那包春心散,今晚咱们两个……”
他话犹未尽,潘金莲却厉声断道:“春你个头啊,老娘等你等到现在都快累死了,哪有心思去春。老娘今日身子不爽,你去草房睡觉……现在就去!!!”
武大郎乖乖卷铺盖走人,躺在漆黑的包房里深思己过。
“明日一定把炊饼卖完再回来,不能再惹娘子生气了。”
潘金莲却做了一晚上春梦,梦里都是西门庆。
不过刚过四更她就起床了,和面热灶,做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炊饼。
武大郎临出门时她还不忘殷殷叮嘱:“大郎,在外面不要惹事……饿了就吃些炊饼……记住,卖不完别回来。”
“诶!”
武大郎唯唯诺诺,沉重的担子将他矮小的身躯压得更矬。
“炊饼炊饼,又大又香的炊饼。”
“武大,昨日整个阳谷县的百姓都见识了你家那位娇滴滴的大娘子。果然名不虚传,真有闭月羞花之貌,祸国殃民之骚啊。”
“足下金莲三寸,胸前酥肉万钧,啧啧,真是让爷们垂涎之极……”
“武大,昨日那位卖鲜果的小哥在你家呆了多久?整条街都听到了你家娘子的猫叫声。”
……
一夜过后,武大郎名声更甚。
他心无旁骛,继续沿街叫卖又大又香的炊饼。
潘金莲搓粉抟朱,换上更薄更艳的服饰,刚过巳时就去了对门茶坊。
王干娘殷勤的将她请进楼上自己的起居室,又置了些茶水点心。
“娘子稍坐,大官人一言九鼎午时必到,老身楼下还有茶客招呼。”
“干娘自便,不必理会奴家。”
潘金莲看到这里收拾的干净整洁,还有淡淡的清香。尤其是床榻上没有老人味,还是一床红铺盖。
心中不禁窃喜,真是个和情郎幽会的好地方。
等待的时光太过漫长,也许北极的冰山都化作了绿水,东海的沙滩都变成了桑田……
西门大官人,奴家等你等得好苦。心都快出来了,她将胸前衣领拉得更低。
终于午时将至,楼梯上传来“咚咚”脚步声,她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王干娘笑吟吟带着面如冠玉的西门庆走了进来,潘金莲心都快飞了。
却不忘欠身道了一句万福:“奴家见过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拱手道:“娘子多礼,小人愧领。”
王干娘忙招呼二人就坐,又上了几盘荤素搭配的小菜,还有一壶上好的红曲酒。
西门庆又略一起身道:“王干娘也请上坐。”
王干娘逐笑道:“大官人与武家娘子乃金枝玉叶,老身粗布凡妇怎敢就坐。再说楼下茶铺还要老身打理,二位自便。”
潘金莲又欠身道:“烦劳干娘关了房门,春时天气尚寒,莫让大官人着了凉风。”
“武家娘子想的周全。”
王干娘随手关好屋门,她哪里会去怀疑这位一向恪守妇道的武家娘子会动什么歪心思。
潘金莲为彼此斟满酒杯,眨着媚眼柔声道:“奴家今日特为昨日误伤大官人之事赔罪,还请大官人满饮此杯。”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娘子多虑了。”
西门庆说罢只抿一小口,他一直低头不敢直面,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潘金莲见状便噘嘴嗔怪道:“大官人不肯吃酒,一定是还在生奴家的气,叫奴家如何心安。”
西门庆讪笑道:“子曾经曰过,无心之错不为过。昨日之事已如浮云,娘子休要再提。只因小人向来不爱吃酒也不胜酒力,娘子勿怪。”
西门庆此言不差,他平日无事便待在家里或是舞文弄墨或是陪夫人下棋,除非有必要的应酬才出门小酌几杯,从不贪酒恋色。
潘金莲岂能依他,又娇怒道:“不嘛,大官人一定要喝,不然奴家心里过意不去。”
“这……子曾经曰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娘子之失也不足为过。”
“唉,看来大官人还是不肯消受奴家的杯酒之情了。女人胸怀本就不比你们男人宽广,奴家昨日就因此事一夜不曾入眠,看来今夜又要苦对青灯。既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奴家就长跪不起请大官人饶恕奴家之过,满饮此杯。”
潘金莲说罢就真个委身跪在地上,眼角流下几滴清泪。
西门庆伸手欲扶,却不敢有肌肤之亲。
忙道:“娘子不必行此大礼,小人喝就是了。”
说罢便捏着鼻子仰头一饮而尽。
潘金莲不禁破涕为笑,起身坐回原处。
又娇笑道:“奴家再敬大官人一杯,以求心安。”
西门庆忙推辞道:“娘子心意小人愧领,小人实在不胜酒力。”
“呵呵,大官人真会说笑,你们男人有几个不爱喝酒的。”
“子曾经曰过,贪酒易失德,故小人不敢贪杯。”
“多饮伤身小饮怡情,大官人乃是阳谷县首屈一指的正人君子,再饮几杯也无妨。”
“这……小人……”
“大官人有所不知,奴家从小便有心疾,此时奴家的小心脏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大官人如再推辞,奴家的心疾怕要犯了,难道大官人要眼睁睁看着奴家有什么三长两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