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的把戏。李察心想。
“然后呢?”
“然后?”拉瓦?乔雷满脸苦涩的笑容。“大概在几个月之前,他们就像是疯了。到处都是沙漠之母的信徒,所有还在信仰诸神的人都被视作异教徒。刀剑和绞刑架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不管愿不愿意,我们现在都是沙漠之母的信徒了。我们可不想被晾成干尸……”
“放开,放开我!”
转角之外的一座小屋里忽然响起呼救声。
他们赶过去时,正好看见一队士兵把一个妇女拖出房门。那个女人衣衫凌乱,不住地挣扎,但是在门外等待的两名士兵立即扑了上去,牢牢按住了她踢腾的双脚,用麻绳将她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女人看见了他们。“救我,求求你们……唔……”一个士兵粗暴地撕破了女人的衣衫,堵住了她的嘴。
“你们最好别管闲事!”一名士兵恶狠狠地警告。
陆月舞揭开了兜帽,露出一张激愤的脸。“白魔鬼!”另一个士兵惊叫起来。
“异教徒!”
领头的士兵看见了他们腰间的长剑。明明灭灭的魔法光线是最大的威慑。他制止了冲动的手下。“白魔鬼,你们最好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他色厉内荏的威胁道,“这样,我也会对你们视而不见。否则就连你们一起抓。你们和这个女人都一样,统统是异教徒。都应该被诅咒,理应被活活吊死!”
“让他们走。别管。”李察选择了避让。
“为什么?”陆月舞愤怒地质问。
李察迎上她燃烧火焰的眼睛,平静地说,“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月舞。我们也保护不了所有人。这座城市已经彻底疯掉了。”
女剑手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剧烈地起伏。“这不是理由!”她低沉地咆哮,她紧紧盯着李察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变得这么软弱,变得这么自私?”
“因为我明白自己微不足道;因为我们不是神。”他毫不退缩地直视女剑手的双眼。她的眼中洋溢着荣耀与职责,有着令他迷茫不解,又不由自主因此迷醉的,他永远也体会不到,明白不了的坚持和骄傲。“如果你想去,我一定会制止你。”他坚决地说。
陆月舞突然拔出了长剑,指着他的胸膛。
剑身璀璨闪烁――这是他送给她的符文长剑,上面镌刻着他的名字。
拉瓦?乔雷父子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李察先生,月舞小姐这是……”
李察告诉他们,“一点小争吵。”他看着闪亮的剑尖,心中的苦楚无法言喻。他强打起精神,苦涩地说,“我们改变不了这世道,我们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上一次的好运,这一次不见得还会重演。”
“你总是这样说。”陆月舞断然打断了他,手中的长剑同她激动的情绪一样剧烈起伏。“已经多少次了,李察?每一次你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我相信了你一次,两次,三次……我总是对自己说,你考虑的比我更仔细。可是呢?看看你自己,哪一次你达到了自己的期望?你的失败总是用各种借口掩饰。”在她眼中,我就是一个失败者?“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一个只知道自己的自私的伪君子!”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差吗?
李察看着她满是怒气的眼睛,一种深沉的悲伤涌上心头。
“还有吗?”
“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有哪一句比这一句更伤人。“我竟然会喜欢上你!”
她的眼睛不会作伪。她的眼睛比北国的冬季更加冷酷、刺骨。她是认真的。
李察颓然垂下了肩膀。
在绝望中,他抓到了一根稻草,他朝她大喊,“别忘了,你是我的护卫!既然你的荣誉大于一切,你把你自己当做古板的骑士,你把自己当做救苦救难的圣人,那就牢记你的职责!”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炼金术也无能为力。
陆月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她把手中剑扔在了他的脚下。“我一直都记得。”她波澜不惊地说,“仅是如此了。”
脚下的路显得既崎岖又漫长。
赛拉斯廷?李察仿佛一具能自由行走的傀儡,默然地跟在拉瓦?乔雷的身后。
风沙打在他的脸上,脸部的肌肤透过神经递质向大脑传递出撕裂般的微痛。皮肤在渴望雨水的滋润,他心想。然而他没法控制泪腺,使得它能流出一滴眼泪。
他的腰间挂着两柄长剑,彼此碰撞,哐啷作响。每一次发出响声,心脏就不由自主地颤动,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使得他感到无以为继,难以呼吸。他无法控制地看向身边的女孩――她就像他的影子,亦步亦趋,寸步不离。可是她真的仿佛只是影子,一言不发,目不斜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流露出来。他感觉到,无论自己再做出任何事情,多么令她失望。她的脸上,她的眼中都不会有除了此时令人窒息的平静之外的任何表情。
“李、李察先生。”拉瓦?乔雷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偷偷瞄了一眼陆月舞,然后战战兢兢地开了口。“那个……”
他强迫自己用平缓的语调说话。“什么事?”
“我们到了。”
斜坡下面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帐篷,仿佛是泛着浪花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过了好几个街区,四周低矮的黄泥房屋已经被大声喧闹的酒馆取代,往来的马匹骆驼在沙地上不雅地排着污秽,将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