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去就知道了。”
“我也去?哦,好的。”陆月舞手忙脚乱地为他系好皮带,不过半晌她已是满头汗水,即使面对敌人她也从没有这般惊慌失措过。“我先去准备一下。”她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李察苦笑着叫住了已经打开房门的陆月舞。他向她抬起了手。“你认为我能自己爬下楼吗?除非我像圆球一样滚下去。”
“我去叫罗茜来。”她说着,匆忙逃离。
罗茜对他几乎没什么言语。她似乎还在为一些琐事生气。她的下手没有轻重,而且力气大的惊人。身为法师,李察却感觉她的力气比陆月舞还要大上不少。他甚至认为她绝对有将他直接抱下楼的气力,陆月舞也不能做到这一点。
他被蛮横地扔在了沙发上。每一处伤口都在疼痛呻吟,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哀嚎。冷汗湿透了衣裳。他咬紧牙关,竭力不发出一丝声音,然而愈合的伤口迸裂,血水浸透了衬衫。
“罗茜!”陆月舞大声叫了起来。
女法师的眼中闪过慌乱与自责。“干什么?心疼了?”她逃避似地飞快从李察身上收回视线,但仍然嘴硬。“放心吧,他死不了。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你来照顾他。我就不妨碍你们的好事了。”她越说越气,到最后已瞧不出半点懊恼,愤怒地甩手离开客厅。
李察喘着粗气,疼痛让他脸色惨白。陆月舞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坐好,她解开衬衫的纽扣,检查他的伤口。“怎么样,还好吗?”陆月舞担忧地问。
“死不了。”
“她怎么能这样?”
李察紧抿着嘴,默不作声。“换件衣服,然后我们就出门。”他告诉女剑手。
“不重新上药?”
他抓起衣服,不用陆月舞伸手,硬撑着套上。轮到扣上纽扣时,他的双手都在抖动发颤,手指连扣子都捏不稳。但他总算穿好了。“不用。”他硬邦邦地说,站了起来。
“那罗茜呢?”陆月舞问。
炼金术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沉默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让她一个人呆着。”他这么决定。“依薇拉小姐。”他很快转头看向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学士小姐。
“啊?什么?我在,我听着呢。”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慌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同月舞一样吗,都因为当日的言语而不知道应该自处?她们仍在尴尬,而罗茜的反应则在推波助澜。但是李察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也没法说出口。只能寄希望时间能尽快抹平心中的波澜,让一切恢复如常。
炼金术士偏开视线,“你也跟我们一道吧。我们需要你的知识。”
“噢,噢,出去。好,好的。出去。”学士小姐慌里慌张地说,“我这就去换衣服,很快,很快。阿莎。”她叫着瘸腿侍女,“把衣服找出来,天蓝色短裙……不,等等,我们是要去哪,李察?噢,好,阿莎,我需要短装……”学士小姐最后选择了白衬衫配棕色长裤。她蹬着一双马靴,金色长发绑着一束马尾垂在脑后,瞧上去英气十足。只差一把优雅细剑和一匹好马,就能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女骑士。
“不能使剑的女骑士。”奥柏伦亲王评论道。
说这话时他正站在监牢高大的围墙外面,浑身裹在旧麻木长袍里,一顶宽边圆帽大致遮住了他的脸部轮廓。若不细瞧,这些皮肤黑如墨炭的瓦利亚人在他们的眼里还真看不出区别。
“她是一位学士。”李察告诉亲王。
“这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忘记。审判当日她曾以这发誓。”
他的怒气依然未消。国王都是些记仇的小气鬼。学者们都是如此认为。“她能帮上忙。她的学识能派上用场,她知道的比我多。没人敢夸口知道所有恶咒,但学士不同。”
诅咒两字好似带着魔力。亲王沉默片刻,长叹了口气,“小姐们,你们也来吧。”他像是垂垂老者,佝偻着脊背。“我既然相信了炼金术士,自然也不会怀疑你们对他的忠诚。”
时隔十天再次造访地牢,他很难说明白眼下自己是一番怎样的心情。倒是陆月舞不时看向四周,仿佛是在寻找他曾经居住的那间牢房。
在距离他之前暂居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单间,夜魔女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低声饮泣。她现在总算有个女孩儿样了,头发乱糟糟的,但已不再是熠熠生辉的紫色,而是略微发黄的浅棕色,她的肌肤也褪去了魔纹,呈现许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她总算正常了。
亲王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听见铁门的响动,女孩儿仿佛受到了可怕的惊吓,她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缩得更紧,瑟瑟发抖。“别怕,妮安塔。”亲王向她伸出手。但这只让女孩儿躲得更远。他们该庆幸这是间狭小的囚室,而不是宽阔的大海。否则她肯定会奋不顾身地跳进海浪里,即使她不会游水。
任凭亲王费尽口舌,女孩儿也始终垂头不语,逃避着他的双手,抗拒着他的亲近。“她怎么还是这样,炼金术士?”亲王苦恼地问,“她不是已经和别的女孩没什么不同了吗?为什么她一直对我这样?她似乎对之前没了半点记忆。”
“七年过去了,亲王殿下。那已经过去太久了。”炼金术士的声音好像勾起了女孩儿的一点记忆。她偷偷地抬起头打量着他。“你我都不可能对七年前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何况,退去了魔法的外衣,恶魔的伪装,她现在就像是普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