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琉璃不知自己到底是算是昏迷着还是清醒着,即便是白日里行走在山野间,毫无阻滞,但神思却远无往日的敏捷,往往看上一个东西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判断这东西是否有害,甚至敌意,害的影只能更加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恨不能代劳,每每见她遇到什么危险,更是心急如焚,只想将她护住,可是她生性却倔强,不许人看低半分,如何能接受他的援助。
而夜间,琉璃却觉得自己是模糊的,仿佛在沉睡,甚至昏迷,但脑子里却纷纷扰扰的一时不得安宁,好像这十几年的过往都要在这几天里回放一遍,那些细节上都分毫不差的往事,甚至是她自以为早已忘却了的事情,在此时却如此的清晰透明,好像刚刚发生一般,就在她的眼前,从未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只是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还没病死,便先疯癫了,这样日夜颠倒,杂乱无章的印象,尤其是那些儿时的旧事又皆是带有无尽的血腥和杀戮组成,简直能将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逼疯,她生生挺着这几日已经是到达了极限。
“你怎么还不睡?难道不累吗?”影悄声询问,在这样寂静的地方,任何的高声都仿佛会惊扰到天上的人,这里从来就不该属于人间吧,而此时此刻,他们二人身处其中,更有一种偷来的时间一般,那样的不安稳,再经历了那夜湖中的变化之后,更几乎是战战兢兢。
“你还烧着,这几天一直反反复复,就没有好利索,怎么还坚持着不睡?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几时才能好!外面恐怕大水还未退去,依旧是汪洋一片,这样的光景你能出得去吗?雨淋受凉。再经历一次,你恐怕就算能捡回一条命。也会内力大损,武功消减大半,这个道理你会不懂?还是说你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影微微皱了眉头,自从离开了那个湖之后,琉璃便仿佛变了一个人般,杏眸中的光彩一日日的淡去,如同恢复到了最初那样淡漠的神色。可是却少了身上的凌厉,仿佛生机已经消散,渐渐枯萎。该说的话都说过,可是琉璃好像在跟谁作对一般不为所动。夜里她辗转反侧,喃喃惊呼之声他不是没有听到,可终究是找不出原因在哪。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来守夜!我只是不太想睡。一会儿我困得时候去换你就是!”琉璃淡淡开口,少了几分之前的关心,神色黯淡,她不想说出真正的缘由,只是硬挺着想要就这样扛过去。即便困倦不已,依旧是坚持着,甚至用了自残的手段阻止那些扰人心神的往事再次出现。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都已经疲惫成这个样子了还这般倔强,是为了什么啊?白天便总觉得你神情恍惚,夜里更是该安稳睡下才对,怎么还要折腾自己,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影罕见的坚持,没有听从她的话自去安寝,一双桃花眼即便是恼怒却也像是带着笑意,直直盯着琉璃面上的变化,不错过一分一毫。
“我。。。没。。。”刚开口说出两个字,琉璃便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又开始有什么浮现出来,和前几日夜里情形一样,但却仿佛更添加了什么,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她从小便聪明灵秀,敏锐过人,只要是她经历过或者见过的东西,便绝不会有完全忘记的可能,只会一时收藏在她的记忆深处。
可是这些记忆不知从哪里而来,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强行灌输到她的脑子里,和本身的东西发生冲突,令她更加难过,想要看清什么却偏偏什么都看不清,听不到。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影见她本来就因为高烧而苍白的面色更加惨白,几如纸一样透明,稍带浑浊的喘息之间是她极力压抑的痛楚,影忙起身半跪在她身边,借着篝火的明亮凑近打量她的神色。
他这一动,琉璃自然也感受得到,伸手便要推他,可是如今高烧了几日的人哪里能使出什么力气,手软绵绵的靠近影的肩膀但又无力的垂下,就势搭在了影的身上,唇角掀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她也怕一旦出口,便是痛苦的呻吟,无论何时,都不可示弱于人前,这句话是谁说过,这样熟悉。
影也不在意她的动作,将她整个翻转过来,靠在他的怀里,自从到了这里,他这样亲密的举动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再无法避忌她的心思和拒绝,事到如今,只有先救她一命才是影最关心的事情。
“告诉我,哪里痛?”强忍着心里不知为何的难过,影柔着声音问道,仿佛在哄劝一个别扭的孩子一般,宠着爱着,唯恐她再有丝毫不适。
这声音很是熟悉,是在哪里听过,琉璃心中暗暗想着,可脑子里还是不断的极快的放着画面,她想对抗,可是却又无力,终是再也抵不过那声音的诱惑,勉强开口道“头痛,里面有什么不是我的,可是又一直在里面!阿。。。”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琉璃亦灰白了脸色,痛苦的低喃了一声,便立时又紧咬了下唇,直至将唇角咬出斑驳的血迹也不放开,将一切痛苦吞下,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般,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影心中突如其来的钝痛,令他也皱了皱眉头,他从那夜琉璃开始发热便知道这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此地没有草药,没有任何可用来抵抗风寒的东西,只能靠着琉璃自己的身子来对抗,对于一个受到接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