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慎梓听了这话,身上的汗慢慢浸了出来,暗自庆幸家中的确没有适于婚龄的子孙。
他其实最能理解姜、赵两家不与皇家结亲的规矩,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不小心就站错了队。哪怕是皇帝的儿子,怎么知道今日的巅峰,不是明日的深渊?
唯一不会错的方法,就是不要站队,永远只站在皇帝身边。哪个皇位不是血淋淋的?真要与皇子结了亲,那就是做出了站队的选择,哪怕这种选择有时是皇帝自己强加给大臣的。
他还没想清楚,突听得司马琛说道:“朕记得你那长孙女也有十岁上下了,朕的幼子承颐,前些日子刚封了瑞王,年十一,倒正好与你家孙女年岁相当。”
卢慎梓前面的汗还没出透,这下又涌出一阵。只得小心地说道:“承蒙皇上看重,愿给微臣此等殊荣。只是微臣孙子一辈中,就只有那一个孙女,家中老妻对她甚为娇宠,不太管束,只怕难与瑞王匹配。”
司马琛听了却不甚在意,摆了摆手,说道:“独女娇宠些也是应当的,承颐以后去往武垣,也不会有人管束。”说到这,语调一转,又道:“只不过她们也还小,不急,等他们大点再说也不迟。”
卢慎梓听了司马琛这话,舒了一口气,但也只是稍稍舒了一口气。
卢慎梓离开庆元殿不久,黄得贵私下吩咐了喜福几句。喜福连连点头,身影便离开了庆元殿,往宝隆道的方向跑去。
铜阊殿,承颐受伤之后半月余,司马琰自打救了承颐送回铜阊殿后,第一次来探视承颐。
虽然私下里他们时常有传信,但有些事总不如当面说来得清楚。何况作为承颐的皇叔,在承颐受伤后大半月才来探视一次,也不为过,就算给司马琛知道了也说得过去。相反的,本就是司马琰救回的承颐,如果他一次都不出现,反而会让人更加怀疑。
司马琰已然收到了月隐玄的消息,知道姜、赵两家的人正往回赶,只是回来的方向是先往涿州郡。月隐玄虽然没有细说转往涿州郡的原因,司马琰却是知道那是谢家的起家之地,有谢家的老宅和宗祠在那里,想来定是姜弘静与谢家的那两个儿子要去。
只要人是安全的,而且也肯回来,他倒不介意他们在路上有些停留。他甚至有打算,如果他们不肯回隆安城,他可以在冀北,在他管辖的势力范围内给他们另寻一个安居之所,那样方便他就近照顾。
想到这个‘就近照顾’,他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急切,于是他打算进宫好好跟承颐商量一下。
一则他回隆安也有一月了,应该回冀北了,不能一直在隆安城晃着。虽然司马琛不是很想放他回去,但总能寻到办法让他放人。最近他故意跟司马长宁走得很近,已经气坏了司马琛,更是急坏了贵妃和李辅灵,他们一定会希望他赶紧离开隆安城。
二则,承颐的封地既然已经定下是武垣,他也需要先去武垣看看,先帮着承颐打理一下。
可是当司马琰说出了这两个想法后,承颐立即就表示,想跟着他一起去武垣看看。反正宫里正好有一个病歪歪的替身,如今又来了瑾姑和小德子这两个七皇叔给的宫中的老人,一切都可以掩饰得妥妥贴贴,不会被人发现的。
司马琰正在考虑带承颐一同去武垣转一圈的可行性,突然听到喜禄在外殿禀报,喜福回来了。承颐立刻就知道可能是黄得贵那边有消息传来,便让喜福进到内殿。
喜福进到内殿,看到司马琰也在,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却听得承颐说道:“你有什么就直管说出来,皇叔不是外人。”
喜福对‘皇叔不是外人’这话其实不是十分理解。按理说殿下跟他的父皇,以及其他皇子才不是外人。可是皇上那边的消息不是也得私下里传递吗?不过殿下既然叫他说,他便说吧!师傅可是交待了,要他说完赶紧回去。
只听得喜福说道:“师傅就只有一句话,说是皇上今日为殿下向大司空卢大人提亲了,提的是卢大人家的长孙女。不过因着年纪还小,事情并没有完全定下来。”
喜福说完这话倒是很快便退下了,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叔侄二人。
司马琰沉思着说道:“皇兄难道是忆起了小皇嫂当日的好,又怜你这般小就多次遭人残害,所以为你的将来做打算,选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卢家?”
承颐却惨然一笑,说道:“只怕这个打算又是一道催命符。”
司马琰眼光一凛,问道:“怎么说?”
承颐神思悠远地回想道:“我记得前世,除了被人落了绝嗣的药外,我体内至少不下三种毒,最后死的时候,还中了一种名为钩吻的毒。如今知道的体内有一种,那天六皇姐准备下的绝嗣汤算一种,其他最少还有三种毒还没有着落。”
司马琰不禁皱着眉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父皇私下议定的这桩婚事,也有可能会使人对你下毒?”
承颐轻笑道:“我也只是猜测,谁知道呢?皇兄们不仅相互防着,也都还防着我。皇叔不是调查出这次刺杀我的人是郭家派出来的人,但是却是六皇兄的意思吗?即便落了残疾,却仍然怕我生有子嗣,古来由孙子继承皇位的也有。所以才会明知我残了之后,六皇姐仍然送来了绝嗣汤。”
听了这话,司马琰禁不住怒起。以前承颐跟他说前世曾被人落了绝嗣的药时,他还将信将疑的。如今这事真实的发生了,是瑾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