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贵不明白一向将事情都算得极精的皇帝,如今怎么有些糊涂了?
这事明摆着是司马家想与卢家结亲,可皇帝却捡了司马家一个有残疾、不能继承皇位的儿子来结这门亲。眼见着卢家的势力在司马琛的刻意抬举下,逐渐大了起来,卢家又怎么肯将有限的资源投在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身上呢?
转了转眼珠,黄得贵说道:“奴才觉得,结亲就是要双方都开心、都欢喜,以后才会亲近。倘若司空大人真的太宝贝自家的嫡孙女,咱们这紫徽宫里还有一位没有指婚的公主呢!”
司马琛听了这话,眼睛睁大了些,问黄得贵道:“你是说华阳?”
黄得贵躬身答道:“华仪公主比华阳公主还要小一岁,都定了晋西的太子。眼见着年节就要到了,年节过后,华仪公主就要送嫁到晋西去当太子妃了,保不定修容娘娘在替华阳公主着急呢?”
司马琛想了想,虽然觉得这提议不错,却仍是对着黄得贵笑骂一句,说道:“你这个狗奴才,朕在问你卢卿喜不喜欢承颐,愿不愿意让承颐当他的孙女婿,你却扯出了华阳。老实跟朕交待,你收了武仪殿梅修容什么好处?”
黄得贵立时就跪了下去,诚慌诚恐地说道:“皇上明鉴,奴才只专心侍候皇上,哪里敢收其他主子娘娘的好处?就是偶尔跑个腿、替皇上传个话儿,各宫主子娘娘赏点吃酒的小钱,奴才倒是接过。其他的,打死奴才,奴才不敢。”
司马琛当然知道黄得贵平日里到各宫去传话,都会有银子收。黄得贵到底是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又是这宫里的太监总管,各宫塞给他的当然不只是一点吃酒的小钱。否则,仅凭当奴才那点月例,黄得贵又怎么可能在宫外置宅子?
自己身边的奴才,各宫也得给点体面,只要是不太出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皇家与朝庭重臣的事嘛,他认为黄得贵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于是问道:“那朕说的是承颐,你怎么扯到了华阳公主?”
黄得贵忙伏身说道:“奴才确实不知司空大人喜不喜欢瑞王殿下当他的孙女婿,只是瑞王殿下既然封了王,无论早晚,都是要去封地的。皇上给瑞王的封地在武垣,算得上大庆朝的最北边了,离隆安城极远。”
司马琛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又怎样?难不曾你这个奴才也觉得朕亏待了承颐?”
“奴才怎敢?”黄得贵立时嗑着头回道:“奴才是想,司空大人必不愿极宠爱的孙女远嫁。但如果是司空大人不承继家业的次子与公主结亲,那司空大人家也算是皇亲,既然是皇亲,以后皇上让卢家看顾一下瑞王殿下,也未必不行。
听到这,司马琛才明白黄得贵的意思。
他想想也是,自己想和卢家结亲,未必一定要用儿子,自己的确还有女儿未嫁。至于自己百年以后,卢家人看不看顾承颐,自己可以找机会提一句。或者,真的该在其他方面多给承颐一些补偿……
司马琛在这边想着,黄得贵跪在地上,心还扑通扑通地狂跳,这梅修容的眼光着实高了些,怎么就帮华阳公主瞧上了司空大人家的幼子了呢?
……
承颐回到铜阊殿,喜富和喜贵忙迎了出来。一直跟随着承颐去庆元殿的德公公看到院里只有喜富和喜贵,随口问了一声,道:“只有你们两个吗?怎么不见喜禄?”
喜富一边帮着承颐打帘,一边回答道:“辰时过后便没见到喜禄了。不过咱们这殿也没啥事,便没人去寻。德公公可是有事要吩咐喜禄去做?不如交给奴才去做。”
承颐听了这话,与德公公对视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往殿内进。
喜富见德公公只往里走,没有搭理自己。又问了一句,说道:“可要奴才去寻喜禄回来?”
德公公想了一下,说道:“你且去寻寻看,他在哪里?如果他有事,也不用叫他回来,你只管回来报与我知就成了。”
喜富听了这话,忙应了下来,将帘子放下后,往外去寻喜禄去了。
进到内殿,瑾姑已经听到了他们进殿时的对话,迎了出来。帮着承颐解下大氅,又提了舒适的软鞋来给承颐换掉脚下的靴。
承颐边抬脚,边问德公公道:“最近出去的时间更久了?”
德公公答道:“一天里,倒有大半日不见,都快赶上喜福了。”
德公公这话提醒了承颐,承颐说道:“那就去查查,他是不是自己寻到了师傅。”
正在替承颐换鞋的瑾姑与德公公对视一眼后,都应了下来。
承颐接着说道:“今日我去庆元殿,是去向父皇请旨,请父皇准予我前往武垣。”
瑾姑与德公公听了,均是一愣。瑾姑问道:“殿下不是刚从武垣回来不久,怎地又要请旨去武垣?”
承颐说道:“武垣是父皇指给我的封地,如果父皇允了,我便去武垣定居,不能随便回隆安城了,你们可要跟着我去?”
两人又是一怔,瑾姑再问道:“殿下这是出宫建府?可殿下今年才十二岁,未到出宫建府的年纪呢!”
承颐摆了摆手,说道:“出宫去武垣,我自有思量,这些都不必说。只你二人要好生想想,要不要跟着我去武垣?如果去,是都去,还是去一个留一个?”
被问到的两人再次对视,瑾姑开口说道:“能跟着殿下走,定然比在这宫中好。只是奴婢家中早就没了亲人,一早就绝了还能出宫的心,倒是小德子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