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青与司马长恭来到德妃的庆惠宫时,德妃正在庭院中,为两盆她最喜欢的重瓣杜鹃修剪。
德妃张氏喜欢杜鹃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不管是盆栽的矮枝,还是灌木生长的高枝。但凡能寻着不一样的杜鹃,便会收集到庆惠宫来,亲自侍弄。所以,每到四、五月,杜鹃花盛开的季节,庆惠宫便是紫徽宫里最美的宫殿。
司马长青和司马长恭来到德妃的身旁,躬身施礼,口中齐声叫着‘母妃’,向德妃请安。
德妃将视线从那盆正在修剪的杜鹃花上移开,转身看向司马长青和司马长恭,微笑着说道:“你们来了!”
眼光从他二人身上扫过,停留在他们身上的时间一样的长,目光一般的慈爱和煦,一点都看不出不同。怪不得宫里人都说德妃娘娘教养九皇子,与五皇子是一般地当作亲生儿子来对待的。而九皇子司马长恭对德妃娘娘亦如亲身母亲一般孝顺和尊敬,甚至比五皇子还要贴心。
两人行完礼,司马长恭抬眼看到德妃还握在手上的剪子,忙伸手接过。说道:“母妃,小心剪子弄伤了手,还是让儿子替母妃修剪吧!”
德妃笑道:“说别的倒还罢了,若说这剪枝,哪里是你们能做的?你别帮我把它打好的花蕾给剪掉才是真的,这两日它可就要开了。”
司马长恭迎着德妃娘娘的笑脸说道:“知道母妃宝贝着这花,长恭定然万分的仔细。不如母妃在一旁指点,您说剪哪,长恭便剪哪,保证不会碰掉一个花蕾。”
德妃便真的轻笑着在一旁指着那盆杜鹃上一枝长得稍高的枝,或旁边躲着的地方哪里有一片快枯了的叶……让司马长恭修剪,司马长青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
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幅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动人画面。
德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丁嬷嬷见到两位皇子进来,早早就将殿内及庭院四周侍候的人远远地打发开去。自己也守在几丈开外的门廊处,不让不晓事的奴才不小心闯进来。
但凡两位皇子来见德妃,丁嬷嬷都会这样做。
德妃一般不会在内殿与两位皇子谈事,尤其是重要的事。内殿有门、有窗、有柜子、有摆设等等,但凡有东西的地方,都有可能藏听壁脚的‘耳朵’。
虽然德妃性子最是和蔼可亲,待下人最是善厚,却保不住庆惠宫所有的奴才都与主子一条心。再者,今日一条心,明日也可能被更多的钱财收买,转而效忠别人。丁嬷嬷自己不也帮着德妃娘娘在其他主子处,收买了好多本来是与其他宫主子一条心的奴才,后来又表示会效忠德妃娘娘的人吗?
但是在院子中央说话就不一样,四周空荡荡的,一眼便可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身。任耳朵再长的人,也不可能听到娘娘与殿下们之间的说话。而且,就娘娘与两位殿下那样,别人只道是在修剪花木,根本没有商谈什么密事,又怎么会冒着风险来偷听呢?
院子中央的德妃娘娘正指着一处,让司马长恭修剪。司马长青凑趣地将头也凑进了一点在看,轻声说道:“母妃,昨日贵妃娘娘那边大张旗鼓地给铜阊殿体面,可是有什么说法?”
德妃轻笑着又指了一处让九皇子下剪子,说道:“说法多了。前晚姜、赵两府的事,皇上毕竟心有不安,才许了铜阊殿供奉长生佛。贵妃揣测着圣心随奉,各宫只能跟随,讨了皇上的好,又立了自己在后宫的威。”
司马长恭边剪边道:“贵妃娘娘就不怕猜中了父皇的心意,改日父皇想转出别的意思,恼了她?”
德妃手上指点着,嘴上夸着司马长恭道:“你是个真明白的。后宫里生活的人,不能太聪明。即便真聪明,也还是装蠢点的好!简在帝心,也要分什么事,帝王是不会允许一个随时都能猜中自己心思的人睡在身边的。”
司马长恭听了德妃的夸奖,脸现喜色,又夹带着有些害羞的表情,象一个得了母亲表扬的孩子一般。恭敬地答道:“儿子受教!”然后又才低下头,继续修剪着花枝。
司马长青说道:“这是一个说法,另外的又是什么说法?”
德妃道:“将铜阊殿要出宫的消息放出去,看有没有蠢笨的人冒头。”
“母妃的意思是对十一皇弟下手?”司马长青思索着问道。
“十一弟今日在铜阊殿好好的。看来我们的皇兄、皇弟都很聪明呢!”司马长恭笑着说道。
“我看未必,不过是因为前晚姜、赵两家的事更重要,他们都忙着找人商量去了,暂时没空管铜阊殿。”司马长青道。
司马长恭听了这话,一边继续挑着花枝细细地剪,一边点头道:“还是五哥的思虑更周密。”
德妃满意地看着司马长青,再说道:“昨日,贵妃身边的芳姑递了牌子出宫去看侄女呢!”
“嗯?!”司马长青与司马长恭对德妃突然转换的话题没有转过神来,都脸现疑惑的表情。只一瞬,便又都笑语宴宴。
“左谏议大夫家有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小姐,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德妃说完这一句,对司马长恭吩咐道:“行了,这盆粉色的修剪好了,换那盆红色的吧!”
司马长恭应了一声,将粉色的这盆杜鹃花移了开去。
“史学志不早就是李家的人了吗?”司马长青一边轻声问着,一边将德妃指着的那盆红色的杜鹃端着摆到了正中间的架子上,三人围着第二盆杜娟花继续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