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戒不以为然道:“不就酒么!我们赔你银钱就是!至于要砍人么?”
那另一名驭马人也不管那还惊恐未定的马,只先去看地上碎成一堆的东西,掀开盖布,已经不剩几坛完好的了:“你赔?你就是赔了银子也没处买!你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不戒道:“什么酒?”
拉着吾羲的驭马人道:“这是‘翰林春’!乃是翰林院特贡!你到何处去买!”
翰林春?吾羲因这名字忽然想起长生来,他家住长安,爷爷是帝京的大官,所以时常能喝到这酒。
不戒嗤笑道:“我还道什么酒,原来是最不值得喝的‘翰林春’!徒有虚名而已,还不如街边酒坊的便宜‘烧刀子’来的痛快!”
那驭马人道:“管你爱喝什么酒,有名还是没名,这酒可是翰林院要上呈的贡品!你们掉脑袋都不够赔的!”
吾羲忽然觉得事情好像严重起来:不知道损毁贡品是个什么罪名。
不戒却道:“几坛酒水而已,至于掉脑袋吗?”
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那四人抬的软轿停在了街边,左右打起轿帘,一身锦衣的少年低头从轿子里出来,看着眼前的混乱,捏紧了拳头。
那另一个人驭马人,看着满目狼藉,一脸的苦不堪言,径直奔着软轿过来,朝那锦衣少年打揖:“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拉着吾羲的驭马人愤愤然,拿了马鞭就要去打灵骕,却被吾羲一把拦住:“马不教,主之过。你别打我的马,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驭马人见吾羲小小一个姑娘一只手就把自己抓的死紧,便知这二人也是江湖中人。当下马鞭一扔,骂道:“你们这些混江湖的,各个本事通天,出了事脚底一溜,四海自逍遥去。可我们招谁惹谁了?平白的要吃这无妄之灾!”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溜!你只管押了我回去交待!”吾羲朝不戒道:“大哥,此事与你无关,你自去吧。”
不戒笑道:“你都叫我‘大哥’了,总不能白叫。既然叫了大哥,你的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又问那驭马人:“此事,责任在我二人,我们和你们回去交差。”
这边锦衣少年见那一长一少的男女,不由得冷笑:“你们这些江湖人,最可笑就在于,自以为凭了一腔侠肝义胆,便双肩可担天下事!”
不戒抬眼一望,是个贵公子。吾羲也回过头,看着那锦衣傲然的少年,有几分眼熟:“你……”
那锦衣少年冷着脸道:“这酒可是圣上三日后要用的!翰林院日前才刚酿造出了一批待用,你们倒好,将贡酒毁了个干净!”
吾羲走进了几步,细看了那锦衣少年,抬手指道:“你……”
锦衣少年旁边的驭马人道:“这是慧文公的嫡孙陆少爷!小女子休得无礼!”
吾羲道:“你是陆放!”
锦衣少年看着面前的‘姑娘’,十分不悦。他虽然喜欢纠缠姑娘,但这‘姑娘’毁了贡酒,令他喜欢不起来。
“长生!你不记得我了?”
锦衣少年瞪大双眼:长生这个道号,曾用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帝京之内知道的人不多。他又定定看着眼前的“姑娘”,眉眼是有几分眼熟,但确实不记得认识过这么一位姑娘。“你是谁?”
吾羲道:“我是袭明啊!无为山上,咱们第一次见面就干了一架,还被一起罚禁闭来着!”
“袭明?”锦衣少年更是惊讶了,在看那五官,隐约还有从前的影子,表情就有些惊骇了:“我只记得袭明是个小子,一起撒过尿泡过澡的,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姑娘?”
不戒突然插进来:“妹妹,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新朋友,大哥怎么不知道呢?”
吾羲这才想起来,要顾忌自己没有户籍男扮女装的事情,压下声音道:“长生……”
“没有长生了,我如今对外皆自称‘慧文公府陆放’。”锦衣少年看着吾羲的打扮,不由得笑起来又看了眼不戒:“你也是来帝京参加比赛的吗?你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大哥’?”
“陆……”吾羲想叫陆放的名字,既觉得口生,又觉得无礼。
“你叫陆放就是。”陆放似乎看出了吾羲的犹豫。
“这事说来话长……”
陆放转眼看那碎了一地的酒坛,又有些糟心,朝那一行甲胄卫兵和抬轿人道:“你们且先回府,跟爷爷报讯,我稍后便回去!”又朝驭马人道:“你二人在此将街道清理了再回去。”
各人纷纷领命行事。
陆放引着吾羲和不戒去了最近的酒楼。坐席间,吾羲详述了来帝京始末。等讲到没有户籍男扮女装,陆放又是连连大笑。
及说到处处客满,陆放道:“我家厢房倒是多,你们若是无处下榻,不妨到我家去住,虽说我家在东边,赛场在西郊,往返会有些不便,但是胜在齐整幽静,倒是比鱼龙混杂的客栈好上许多。若是能寻着希夷他们,也可邀至我家暂住。”
吾羲道:“不给你添麻烦么?我们还毁了贡酒,慧文公只怕是恨不得砍了我们。”
“不会。我爷爷一向脾气好,只是生气是肯定的,毕竟是御用贡酒,一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翰林春’备用。倒也是个麻烦。天子一怒,流血漂橹,那是常有的事。就算我爷爷年高位重,也还是也陪着小心顺承圣心。”
吾羲懊恼道:“都是灵骕坏事!圣上若是问责,左右都是我的过,跟慧文公没有关系的。”
陆放道:“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