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玉不去依旧没有回来。
仆人们引着不戒和吾羲去了客房,经过长廊时,两侧都是花园,空气中浮动着各种浓郁的花香,远远见一位佝偻老者坐在拐角,借着走廊的灯光,忙着手里的活计,手里的物什哗哗作响。
不戒看着那老者的背影,这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老者,让不戒心里微微泛起异样。
“那个人这么晚了还在忙?”不戒终是没忍住问了。
仆从随口答道:“那是罗先生,在编花篮呢!是府里的花匠,据说是跟夫人随嫁过来的,因为夫人极其爱花,罗先生花艺极好,夫人便让他随嫁过来了。”
“随嫁?听起来这位罗先生不是什么有正经身份的人。”
仆人道:“听说罗先生先前是前护国将军的战俘,后来充了奴籍养在府里。”
“战俘?”
“哪一站的战俘?”
仆人道:“这就不知道了。前护国将军一生打了那么多仗,谁记得呢……”
二人入了房便没再继续讨论。见天色晚了,不戒/吾羲二人刚准备睡下,就听见外面院中都是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有仆人高声通报:“太子殿下莅临贤侯府——”
那一声悠长的唱诺,从前院穿过中庭到了后院,接着贤侯府四面八方都响起仆人的唱诺,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
不戒刚解开的外袍又重新系上,推开门一脸警觉地看着外面,仆人们交织的身影来往不迭,都往着正厅去了。
前院的正厅灯火映照,整个屋子都透着光晕。
吾羲奇道:“这么晚了,太子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戒道:“依着我的直觉,怕是冲着咱们俩来的。“
吾羲道:“说不定来贤侯府是有别的事呢?”
“什么事情,能急迫到到入夜造访?还是太子亲临?”
吾羲道:“咱们是易容来的,他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贤侯府?”
不戒道:“还能怎样,肯定太子通天呗!你知道咱们见过的那些人里有没有太子的耳目?”
吾羲脸色顿时沉下来,道:“玉不去刚把我们从风吟馆引出来,太子后脚就找到这里,莫非是玉不去其实是与太子一党?”
不戒道:“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我倒觉得,凭玉不去的心思,凭你这脑子……他要是想把你卖给太子,倒可以更简单一些。”
“你是在夸玉不去,还是在说我笨?”吾羲烦道:“那太子找到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贤侯府人这么多,谁能猜到哪个是太子安插进来的暗线呢?”不戒突然道:“你听见了吗?”
“什么?”
“高手快速移动的声音……”不戒道:“八个人……在贤侯府四处奔波。”
吾羲静心屏息,听了片刻惊道:“大哥,那咱们现在赶紧逃呀?”
“逃不掉。他们人多,何况那些人咱们一个也打不过,只能束手就擒……”
“那咱们怎么办?”
不戒叹了口气:“在这里等着,让他们抓呗!”
吾羲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反抗一下吗?好歹也体现一下咱们不愿意被抓的心情……”
不戒道:“敌强我弱,省力气才是正经。”
“你一点也不慌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不是才要慌吗?要想法子呀!”
不戒道:“没办法的的事,慌有什么用?有办法的话,慌什么?”
吾羲无奈道:“那你倒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
不戒摊手:“反正我是打不过,不过我觉得那个老太太……你奶奶她老人家应该愿意帮我们。”
吾羲道:“她一个老人家能帮我们什么?”
“玉不去既然认为这里比燕王的风吟馆安全,他肯定是把握的。”
不戒走了出去。
吾羲追出去:“大哥,你出去做什么?”
不戒进了院子,站在花园里仰头看着院子周围,四方四角,先后落下黑黢黢的人影。“我是怕房间太小,人伸不开拳脚。”
吾羲站在不戒身边,紧张地看着屋顶上的人。“你不是说不束手就擒么?”
不戒道:“能不能擒住我们,那还得看他们的本事。”
吾羲疑惑到:“啊?你不是说咱打不过么?”
不戒笑了笑,但院子里灯光微弱,看不分明。
整个院子都很安静,长廊空无一人,花园里暗香浮动,只有拐角有竹篾哗哗作响的声音。
吾羲担忧起来:“老伯,你快离开这里,危险!”
竹篾的声音顿没有任何停顿,仍在哗哗作响,似乎是全然没有听到。
“他是耳背吗?”
黑暗中,吾羲听到不戒的笑声,正要问,便觉到身旁凌厉的内力袭来。二人各瞬移一步躲开,还未站定,又有两道黑影轻袭而至,两人拳掌相迎应战,不戒尚能从容,吾羲堪堪退避。
灯火辉煌的前厅,太子萧徼上方端坐,仕女仆从列阵跪地静侯,金武卫凛然分列门外。
玉不去扶着戴梓归缓缓步入前庭。戴梓归见庭院内金武卫如神兵列阵,嘴角一泯,眉间沟壑更深了。
见戴梓归进了厅堂,玉不去和随从跪地行礼,萧徼这才施施然起身,让众人免跪平礼,然后面前的朝戴梓归微微一揖:“听闻梓归夫人身体不适,徼特代父皇前来探望。”
戴梓归不往里去,直接坐在最外面的客座,冷笑:“我好得很,是谁无事生非地造谣呢?倒是你现在都能代表皇上做事了呀?慧后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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