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飘了今年的一场雪,雪如盐粒沙沙地打在窗前,然后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将军府依旧如素日般安静,坐在窗前绣花的白露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
冬天不知不觉已经来了,他们在呵气成冰的边外还好么?
屋内的炭火烧得通红,绣绷上正绣着一株朝气蓬勃的野草,野草尖上悬挂一颗露珠,露珠摇摇欲坠。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夫人,有一份恭亲王妃送来的请帖。”门外的侍女开口,手中正捧着一封深褐色的帖子。
“进来。”白露听恭亲王王妃揉了揉眉心,枚儿……
“夫人,送帖子的人还在外面。”侍女递上帖子,夫人素来喜欢安静不喜外人打扰。
她们这些婢女也只负责夫人的日常饮食以及洒扫。
有了夫人这诺大的将军府才有了人气儿,他们这群奴才有了主子有了归属。
“让他回吧。”白露将帖子随手搁置在桌子上,摆手让她退去。
“诺。”侍女不敢多言行礼退下,带上了门。
点了灯的屋内依旧安静,昏暗的光线下白露的面容显得很温柔。
许久白露才拿起帖子,里面是丹图尼国的语言,邀请她去阖家酒馆去赏雪喝酒。
不知注意到了什么,眉头皱起。
“夫人?”侍女见夫人出来有些惊讶,恭亲王妃对夫人倒是颇为关照。
没事就送补品点心还有一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可惜夫人从来都不收……过了一段时间那王妃也就不送了。
“下雪了,去随便走走,你们不用跟着。”白露接过侍女手中的油纸伞,这油纸伞是侍女用的花色是简单的兰花。
“诺。”侍女低身一礼,目送夫人离开。
白露在走出大门前回头望了一眼,望了一眼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屋脊。
勾唇一笑,那丫头心思倒是缜密。
或许今年的冬格外的冷,天刚擦黑街上的小贩就零落了。
有的还在收拾东西,准备归家。
阖家酒馆,她未曾去过。一路上问了不少匆忙赶路的行人,才找到建在偏僻胡同里的酒馆。
酒馆门面不大,客人也是零落,刚走进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夫人要吃点什么?楼上雅间请。”小二低着身子为白露引路。
白露冷冷一笑,还未问她的意见便引她上楼么?
来到最里侧妃雅间,如豆的光线下窗前矗立着一人。
那人披着的狐裘在灯光下透着晶亮,被渡了一层暖光。
“枚儿呢?”白露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被冰冷淹没。
在白露还是破兰多.萨拉的时候枚儿曾天真的说过。
如果她到了耀云的帝都一定要开个自己的酒馆,让他们也尝尝草原的烈酒。
没想到她真的开了一家酒馆,阖家……阖家欢乐么?
“朕还以为你不要他们了。”丹图尼皇帝末那.楼硕和转身,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立体深邃。
深褐色的眸子带着一丝冰冷,审视着穿着素雅的白露。
显得她身子更加单薄,也更加的冷酷无情。
“硕和,破兰多.萨拉已经死了,在白露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白露上前一步替他拢了有些散开的狐裘。
衣袖滑落露出她手腕、手臂上的伤痕,手腕上的是刀疤,手臂上的是鞭痕。
“萨拉,朕不知瓜尔佳.仑珠敢如此对你。”末那楼.和硕的目光在她的手臂上移不开,这是他曾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啊。
“早就不疼了。”白露收回自己的手,用衣袖挡住伤痕。
他曾挑断她的手筋,这鞭痕是皇后瓜尔佳.仑珠在她服毒昏迷后泄愤留下的。
她昏迷三年有余,他竟不知……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跟朕回去,朕会待你如初。”末那楼.和硕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这是他最后一次放下帝王尊严。
“我是白露,司夫人。”白露再次强调,后撤一步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
“枚儿、古吉他们需要一位伟大的母亲。”末那楼.和硕眼睛微眯,透出如狼般野性的光。
“你随意。”白露痴痴一笑,她既然选择回来就做了狠下心与他们断绝关系的准备。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不信他会杀了他们兄妹二人。
前提是她要不在乎,她没有软肋他才无法威胁她。
“萨拉既然能变成白露,朕不介意把白露变回萨拉。”末那楼.和硕转动大拇指上的骨戒,语气冰冷。
“恐怕不能。”白露悄然一笑,将面前的酒杯狠狠地砸下。
破碎声起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三人呈三角形将白露护在中间。
末那楼.和硕的身后也出现一人,那人披着黑色的草皮披风手持狼头手杖,几乎隐匿在黑暗中。
白露见此眸微敛,这人她见过是丹图尼国的国师。
“走。”白露不敢与之纠缠,和他们一起离开。
“陛下是否要追回皇妃?”黑衣人嘶哑的声音响起,让人脊背发凉。
“不必,她逃不掉的。”末那楼.和硕呢喃,不管她是白露还是谁。
只要他要,哪怕是耀云国皇帝的妃子他也要给!
黑衣人正是丹图尼国的国师——赫,主管丹图尼国祭祀事宜,传达上天的旨意。
赫名义上是国师传达上天旨意也就是天命,其实还是被丹图尼皇帝管控,类似于高级秘书。
白露一脱离危险,他们三人就又隐匿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