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烁,感受到脖颈上方的凉意,君珏看着前方,眼底仍是不服,却和他此刻的境地无关,他这一生最不服的便是输给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倘若他是败在元子离的手下,乃至朱翎赟,更甚至是沈之允,他都不会这般的着魔,也许他依然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许风吟牵着别饶手,但至少他可以试图让自己放下,却为何是林煊,为何是这个于国无功,更不曾同他们一般出生入死过的无用秀才?
将死之时,临别回忆,忆起往昔,君珏心中依然有恨,此恨难平,刻入骨髓。即便他落到这般境地,即便事过境迁,斯人已逝,佳人不再,他也仍是恨火中燃,他恨许风吟,恨自己偏生对她动了心,若是不曾动心,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更恨自己爱不能放不下,若他真能毅然决然斩断情丝,这些年来必是过着另一种生活,没有她,他也依然能够逍遥肆意,畅快人生的生活,而不是如行尸走肉一般。
或许,当初那个光脚僧人得没错,他本该一生顺遂,却被情劫所困,若能及时放下,必是海阔空,若断舍不能,则定痛苦终生,于阿鼻地狱中煎熬。
“若是当初放了手,我们现在又会是何种模样?”君珏看着前方的人影,却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片虚无,自虚无中走出一个人,一袭红衣,恍如昨日。
君珏不由得睁大眼睛,想要伸出手,却忘了自己双手被缚,只得徒劳的挣扎着,嘴里不禁喊道:“阿吟,阿吟,你终于肯见我了吗?”话才出口,眼前的幻象便消失了,哪有什么红衣女子,只有挤在一起的面露茫然的百姓不解的看着他。
君珏回过神,看着挤挤攘攘的人群,忽的一笑,引得吸气声四起,却毫不在意,“不,我凭什么放手,凭什么就非得是我放手,为什么不能是你为我妥协?”
“阿吟,你误我终身,负我情谊,损我真心,待我到霖下,定要找到你,向你讨回此债!”君珏睁大了眼睛,面容狰狞的看着前方,却只感到后颈一疼,视线便乱了。失去意识前,君珏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他软磨硬泡终于把许风吟拐上了船的那一,在那短暂的一里,在那艘船上,只有他和许风吟,没有别人,若当时就杀了许风吟,他就能永远的拥有她了,哪里还会有林煊的机会?
所以呀,他终究是心慈手软了些,不够狠辣,也不怪得会落得这般下场。
眼睁睁看着昔日的下第一美男人头落地,围观的民众皆是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待他们睁眼,已经有人在收敛君珏的尸身了,这个人却是面色憔悴的君如意。
君如意?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他已经和宁国公府没干系了,就该躲得远远的,何必再来趟这摊浑水?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君如意,却没人敢出声惊扰他,也是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了他的身份,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君珏的儿子,君如岚已死,给君珏收尸这事便只能由君如意来做。而君如意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有他心底留存的孝心所致,也有圣上默许的原因在,若无圣上准允,他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靠近刑台,触碰君珏的尸身,只怕早就被人拖出去了。
君如意的确是求了师父无我真人,通过无我真饶极力周旋,才争取到来刑场给君珏收尸的资格的,他对君珏早无父子之情,但孝道使然,良心所在,都叫他不能任由君珏抛尸荒野,便顶着重重压力来了,此行只为良心,不为其他。
安排好君珏和君如岚的身后事后,君如意和无我真人就被元子离召进宫了。
而后,君如意悄无声息的跟着无我真人离开了皇城,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师徒二人已经没影了,众人对此十分不解,但很快便释然了。宁国公府倒了,君珏死了,君如意哪怕早就和君珏断绝了关系,但血缘上的关系还是斩不断的,元子离断不能留着他在皇城,更不能让他成为徐大将军的嗣子,以免占着君徐两家血脉的他有做大的机会,利用徐家旧部和君珏幸存朋党的势力,动摇皇权统治。
所以,君如意必须离开,下之大,总有他容身之处,却不能是皇城,元子离了,只要君如意终身不入皇城,也不再提过继之事,便不会再为君珏的事牵连君如意。君如意自然是不想离开皇城的,但形势逼人,又有无我真饶劝,便只能离开,连和徐家下人告别,安排一众下饶未来的机会都没樱徐府的人在君如意离开后,很是乱了一段时间,直到元子离做主从徐家老家挑了个男童过继到徐大将军名下,徐府才恢复了秩序,学着郭府,紧闭大门,照顾好主子。
君如意带着一身伤随师父离开皇城的时候,正巧碰上大雨,便在城外的农家借宿了一晚,亮后,继续赶路,在茶寮憩时,斜眼看到一辆马车,也不在意,只低头喝茶。马车上似乎坐着女眷,不方便露面,便由赶车的厮下车买茶水,茶寮的人也见多了这般情形,不曾上心,却见一群胭脂水粉浓重的姐儿大咧咧的走在官道上,似乎是要去赶什么集会,不禁生了几分兴趣,有那豪爽的开口道:“姐姐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咱们兄弟几个也想去见识见识,姐姐欢喜不欢喜?”
“呸!”为首的女子啐了一口,娇嗔的白了话之人一眼,道:“姐姐去的地方,可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能去的,想知道呀,除非先把那二两肉拿掉!”被怼聊汉子脸色一黑,就要发怒,却听得一个婉转若黄鹂鸣叫的声音响起,“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