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十分不解,问道,“例外?什么例外?”
郁胜宗说道,“那种,可以说话的那种。”
老道摇摇头,表示十分的不解,说道,“这,我就可从来没听说过了。”
“是吗。”一抹阴霾在郁胜宗的脸上一闪而过。朝老道深鞠一躬,说道,“打扰道长清修,晚辈告辞了。”
“等一下。”老道见他准备告辞,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本书来,交给郁胜宗道,“你是个好材料,贫道一点点心得,你手下吧。”
郁胜宗一怔,说道,“此物珍重,晚辈不敢收。”
老道呵呵一笑,说道,“说珍贵,倒也确实珍贵,毕竟我半生所学所精,尽皆在此。但说不珍贵,也是真的,也就是一堆废纸罢了。”
郁胜宗这才收下,说道,“多谢了。”说罢,便要出去。临行前又想到一事,转过身来问道,“前辈,晚辈尚有一事不明。”
老道说道,“但讲无妨。”
郁胜宗道,“您方才说过,律法所允之事,人情未必可允。那这个道理反过来说,是否能说得通呢?律法不允之事,人情却可允?”
老道一怔,捻须道,“这......贫道倒是不知道了。”说到这里,他又思忖些许,继续道,“不过,贫道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行走在人世间大部分的活人,用心险恶,更胜恶鬼。你若问别人这个问题,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告诉你说,不可。但贫道是行走在阴阳道之间的人,所以贫道的答案是,可。”
郁胜宗喃喃道,“可以吗.......”
从此之后,郁胜宗便在杨家村居住了下来。他原本是要住在村子最偏的那个屋子,但是村民感恩他帮助他们解决了凶宅的问题,是以坚决不肯让他住荒凉的地方。其中杨正平一家格外热情,最后他只好留居这户人家里。
杨正平家虽然不甚富裕,但是屋子倒是盈余。毕竟这户人家原本是个五口之家,现在只剩下三口人来。如今郁胜宗就住在当初平念大哥住的地方。
初时每日早上,他还会在屋子里盘坐练功。此时他修炼的霸武心诀已经达到第三层境界,已达巅峰,除了依靠时间积累,已经再难有进步了。
而那两门佛道绝学,都是延年益寿之功,不仅在短时间内难有进益,以此时郁胜宗的心境而言,也并不适合进修这两门内功。
佛道两家的内功,虽然不及霸武心诀这样的绝世武学来的霸道,但其实是两条康庄大道,学无止境。这也是为什么这些门派除了注重弟子武学修为的同时,还会要求他们修禅悟道。
而此时的郁胜宗,只要一闭眼,仿佛就能看见自己的亲人、好友,还有那些无辜的人,纷纷死在他面前的景象。
被乱箭射死的双亲,浑身染血的风霜儿,黑市里被官兵逼死的那些市民,这曾经生活在山中的淳朴少年,曾经心中的清风明月,一一都成了他心头的修罗地狱图。
龟息真定诀还道罢了,此功是他新近学来的内功,即使偶有心猿意马,只要停止修炼,立时便能收回心神,最不济也是白做了这几个时辰的功课。
而道家的指玄功就不一样了。这门内功他已经修炼了七年,已有小成。此时心猿意马起来,真气便立时在奇经八脉内奔向竞走。虽不似霸武心诀那般凶险,但此时郁胜宗心魔已成,若不消了此障,这门延年益寿的冷门内功,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他原本不意再同村民深交,奈何他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十天半个月,罗汉老那边还是杳无音讯。再加上他替村民解决了凶宅之事,村民们待他都是十分亲善。远的不说,就说这杨正平一家,就对他十分之好。郁胜宗在他家留宿这么久,这一家都没什么怨言。小囡也经常来找郁胜宗玩。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会对他人冷言冷语的人。便是在少林之时,他刚刚痛失双亲,小沙弥找他说话,他也并不忍为难一个孩子。此时丧亲之痛并未淡薄,但住在这样一个民风淳朴的村落里,郁胜宗也多多少少没了先前的淡漠之意,和人们的来往也稍微多了起来。
眼见武学短时间内再无进益,郁胜宗索性不再去做每日的功课修炼。早上起来便同杨正平一同下地做农活。过了晌午则带着小囡,一边带着小囡玩耍,一边去左近的林子里砍柴做家用。
他虽然是头一次做农活,但是年轻气盛,身强力健,内功底子深厚,倒也给杨正平一家帮了不少忙。
而在这些日子里接触下来,他对杨正平也多多少少多了些了解,而消除了此前的一些偏见。杨正平性子虽然急躁,但其实从来不打人。那天动手打了媳妇,还是为了小囡,一时失手,不然也不会下手没个轻重。每天做完农活还会给媳妇摘些野花,或者是用草叶之物做个新奇的玩具给小囡。
若碰到闲时,郁胜宗会去和留在村子里的外乡人聊几句话。其中有一个小商人,也是雍州人士。郁胜宗虽然不太愿意追忆从前的事情,但是和老乡说上几句老家话,心中还是会感觉分外亲切。
郁胜宗就这样在村子里定居下来,长久下来,倒也相安无事,早晚不再似先前那般心神不宁。虽然复仇之念未断,心魔似乎倒也渐渐消了。
虽然偶有少林里的人来到村子里造访村民,和村民交易柴火、作物,但这些少林的僧人在寺内职位都不甚高,虽然也知道少林近期即将举办屠魔大会,但是根本不知道郁胜宗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