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宫里传了锦如玉即将去往天一城看望外祖父的消息,她的大哥,也是如今的太子,当即动身去了飞霞宫里。
飞霞宫的书房里,锦如玉正站在书桌前,手里摊着一张信,眉头紧锁,神色复杂,越往后看,心惊肉跳。
面前跪了一个黑甲侍卫,朝着锦如玉说道:“能打探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了。”
烟胧纱就坐在她的旁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上的物件。窗扉大开,阳光倾泄,外面伸进一只夹桃竹枝,她像是一只慵懒的猫,抬手去摘,却不折断,手指灵巧,在上面打了个结。
她望了一眼锦如玉手里的信笺,继而兴致缺缺地挪开。
她不识字。
这也是锦如玉放心让她来这里的理由。
自大殿赐婚后,她得了前世的记忆,也不得不做了随机应变之策。这短短数日新建起来的机关阁广纳贤士,已在江湖放出话来,重金聘请五湖四海有能之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今机关阁不过寥寥数人,除了一个由前御前侍卫出身的肖羽和兴致缺缺勉强加入的烟胧纱外,根本没有旁人见过她这幕后阁主。
肖羽不愧是才能出众,短短数天,就成了机关阁明面上的二阁主,下头有了好几个才能出众之人。在肖羽的打点下,机关阁组织尚且薄弱,花销不小,打探回来的消息却物有所值。
想来在她的重金供给,肖羽的统筹指挥下,机关阁必然会越做越大。倘若日后有变,至少她也可以仰仗这花重金豢养起来的一群能人异士们,将父皇母后们带出宫去。
锦如玉侧眸看了他一眼,这黑衣侍卫态度恭敬,神色肃穆,正是肖羽。
自从半路将他获了大罪即将流放的父母截了胡,好生安顿在渝州城后,肖羽就对她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做了她的机关阁统筹。
她低声道:“我知道了——肖羽,你下去吧。”
肖羽应声而退,出门刹那间,便迎面撞上太子锦官城。
太子一身轻便衣装,碰见肖羽出来,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片刻又想不起来,只得看他行了礼之后匆匆退下。
他进了门,看见锦如玉在书房前站着,当即言语轻快,笑道:“阿玉,宫女说你在书房里,皇兄可还不信。”
毕竟锦如玉是出了名的懒散。
锦如玉闻声转头,当即眼前一亮:“皇兄。”
锦官城如今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秉承了帝王皇后的容貌,自然也是模样一派fēng_liú倜傥,潇洒万分。
他穿着玉腰带,身着绸缎素白衣裳,上面绣着暗纹,阳光滑过,微光渐烁。
跟娇生惯养的锦如玉一般,锦官城生为皇后头胎而生的嫡子,自然是位高权重,从小受尽六宫宠爱,皇帝期待。
但因为太子身份,承志帝对他历来要求严苛,几乎是三天一小训,七天一大训。小时候锦官城受了锦如玉唆使,两人偷偷跑出宫去,被承志帝知道了,当天大发雷霆,烈日下头,罚他在承恩殿前跪了好几个时辰。
锦官城却也皮实的紧,头顶太阳晒得他头晕眼花,还有那空隙对着旁边泪眼汪汪的锦如玉挤眉弄眼。
自小锦官城只对她这个亲妹妹言听计从,对别的公主和皇子都嗤之以鼻,爱理不理。在他们年纪尚幼时,宫里的后妃接连纳了一位又一位,想要动摇皇后根基的人暗地里蠢蠢欲动,有不少人调转枪口对准了身为太子的锦官城和锦如玉,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却都被锦官城毫不客气地给怼了回去。
锦如玉能养成这样刁蛮任性的性子,很大一部分都是锦官城宠出来的。
皇帝也宠她,太子也宠她,她自然是高枕无忧,胡作非为。
这段日子锦官城在西山狩猎,还未曾回来过。他收了宫里的信,回来后听说了宫里发生的事情,第一个来见的就是她这个亲妹妹。
锦如玉瞧见锦官城,不顾仪态,当即快步朝他走来,一把抱住他:“皇兄!”
锦官城被她吓了一跳,见她环住了自己的腰,忙不迭挣道:“阿玉!”
虽说是亲兄妹,可他们之间一点逾越都不曾有。自从知道了男女之别,他几乎再没有碰过锦如玉一下。
锦如玉知道自己太过失态,可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抱住了皇兄,听到他熟悉的心跳声,感受到他体温真切的存在,直到这一刻,她仿若真正的重获新生。
锦官城挣了一下,见锦如玉不撒手,这才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怎么了,谁欺负了我的阿玉?你尽管说,皇兄给你做主!”
锦如玉红了眼眶,慢慢地松了手,抬起手拭泪,摇头道:“皇兄,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锦官城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但心念一转,想到之前宫里人禀报“荣乐公主爱上一个今朝探花萧将军”“荣乐公主喜新厌旧求取大泽贡品”一系列鸡飞狗跳,一波三折之事,便下意识以为她是情窦初开,受了委屈,也不好再问,便答道:“父皇找我有事,我便回来了。”
说罢,他一撩衣摆,随意坐下,朝她笑道:“这段日子,阿玉可长大了很多啊。”
锦官城眼角一瞥,这才发现书房里还坐了一个人。
烟胧纱就坐在锦如玉身后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枚用夹竹桃枝圈起来的环,一副看戏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锦如玉看到锦官城的目光,当即朝他说道:“她叫烟胧纱。”
烟胧纱起了个身,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