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瑾客气和谢家的三位老爷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同谢家的几位小辈互相共勉了一番,然后这才施施然的告了辞,从头到尾显得异常的镇静,一点儿异样都看不出来。
站在他身后的霍承琛倒还是个有城府的,从头到尾都在笑,也不多话,一副没听懂这些人的弦外之音的样子,而年龄小的霍承琰则就没有了这点儿定力,刚一出谢家的大门,就忍不住抱怨道:“二哥何必和他们那么客气,咱们好心把他们一家送回来,五弟因为他们家那个三太太,都生病被三哥提前送回了家,就这还妄想和咱们家结亲,真是不知廉耻,那个老太太也是,刚开始还好好的,最后居然那样失礼,还说什么书香世家!”
霍承瑾挑眉觑了霍承琰一眼,同时也不着痕迹的看了脸色依然淡定的霍承琛一眼,这才开口道:“四弟慎言,三太太和谢家老太太都是长辈,怎容你一个小辈置哙,日后万万不可如此口出狂言。”
听得霍承瑾这样郑重其事,霍承琰心底再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再说了,只是眼底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愤懑。
旁边的霍承琛看了,不由温和的笑了笑:“四弟还小,二弟也用不着这么严格,再说今日谢家的行事的确也是诡异了些,只是不知所为何事……”霍承琛一边用眼角觑向霍承瑾,一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霍承瑾面色冷淡,神色不显的道:“这就不清楚了,大哥既然这么关心,不如回去问一问二叔,想必二叔如今在通政司这些小事儿也是知道的。”
听得霍承瑾的这番话,霍承琛身体不由得一僵,他虽然也是定国公府的人,但是他父亲却也只是定国公的弟弟,即使是嫡亲的弟弟,但是没有继承爵位,日后要是分家了也不过和京城的其他官宦之家没什么区别,想必还是要依靠着公府吃饭。
而现在,他父亲虽然的确是在通政司做事,通政司的消息也的确是灵通,但是他父亲不过是在通政司捐了一个小小的经历职位,又有什么资格知道更多的事儿呢,所以霍承瑾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软刀子,捅到了他的心上。
但是霍承琛这么多年生活在公府,的确也不是那种没有城府的人,所以下一刻脸色立刻也就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笑笑道:“二弟说笑了。”
说完就迎向了小厮牵来的马匹,翻身而上,绝尘而去。
霍承瑾神色冷淡的看着他这一系列行为,脸上一点儿波澜都不起,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丝毫没有动摇。
倒是站在霍承瑾身后的霍承琰,不由得低低的嘟囔道:“叫他一声大哥,却也真把自己当成大哥了,等日后分了家,看他如何嚣张!”
听了霍承琰这番话,霍承瑾眉头微皱,脸色有些不虞的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弟弟,冷声道:“闭嘴!”
霍承琰一下子就噎住了,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但是霍承瑾却丝毫不为所动,转身也翻上了自己的马,扬长而去,霍承琰看着长兄如此作为,心里早就酸的不行,但是却也丝毫没有办法,只好委委屈屈的也上了马,跟着霍承瑾而去。
而此时的谢家,谢家的三位老爷都是一脸的凝重的坐在崇宁堂,即使是像谢二老爷这样自诩的文人雅士,脸色也是不大好,更不用提谢三老爷这样的暴脾气了。
“母亲,都怪我管理家宅不当,竟让杨氏这个蠢妇如此败坏家声,还请母亲惩罚!”三老爷首先熬不住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此刻半眯着眼睛,眼皮却也不曾动一下,只是声音中透出一丝冷意:“谢家几世的清名,并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你父亲生前那样谨言慎行为的是什么想必你也知晓,杨氏今日的种种行为虽然有些不妥,但是最让我感到恼怒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老二老三你们二人!”
语气冷冽,竟带着一丝怒气,二老爷谢政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赶紧也跪了下来道:“儿子错了。”
老太太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谢叙和谢政有些诧异的表情,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二人此时心里委屈的很,但是我却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们,就你们这样的,一点儿都不委屈,那定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家一门两户个个都和宫里有牵连,德妃娘娘是太夫人的内侄女,国公爷的那个继室秦氏又是庆嫔娘娘家是同宗同族的堂姐妹,还有贤妃娘娘,那可是国公爷原配吴氏的亲妹妹啊!你觉得他们家这趟浑水好趟吗!你们二人怎么就不长点脑子,咱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们父亲死前给你们留下的话,你们现在就忘记了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们都忘了吗!”
振聋发聩,锥心泣血。
谢政和谢叙脸色苍白的伏在地上,心底一下子慌了,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父亲气若游丝,锦衣卫将谢府围得铁桶一般,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谢老太爷伸出枯瘦的手,死死的攥着谢放的衣袖,双眼暴突,脸色狰狞:“谨言慎行!”
这句话就像是刻进了谢家人的骨血里,十几年来,一刻也不敢忘。
谢家两个兄弟不由得汗透重衣。
而此时谢放却站了出来,朝着老太太深深的作了长揖道:“母亲息怒,此事虽然两位弟弟有些不谨慎,但是却也未到如此地步,还请母亲饶了他二人吧!”
老太太微微抬头看了谢放一眼,却是叹了一口气:“放哥儿,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