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大理寺监牢。
胡杰端坐在牢中,衣裳齐整,发髻不乱,喝着酒吃着肉,一脸的怡然自得。
一个胖乎乎的狱卒从牢门口经过,看着胡杰颇为惊讶,逗趣道:“我小老儿每日在这儿见的人也算多了。也有不少曾经都是达官贵人。不过来了这一个个都哭爹喊娘怕死的很。像你这样还能胡吃海喝的真没有。”
胡杰放下手中的酒肉向那狱卒拱了拱手说:“这位大哥,可要一起喝一杯。”
那狱卒连忙摆手说:“哎呦,这儿的东西我可不敢乱吃。这叫牢饭。也就是您这福大命大的人才敢肆无忌惮,我小老儿还是老老实实地查房去喽。”
胡杰见狱卒走开,便喊了句:“承蒙老哥吉言喽。不过我这人平日里有个毛病,没事就爱读书作诗写写画画。老哥可否帮忙找些书来或是弄些笔墨来?”
狱卒想了想说:“我们这可没有什么有学问的人,书怕是找不到了。不过平日里记个账的笔墨倒还是备着的,你要是不嫌弃这的东西不好,我就给您弄点来。”
胡杰喜不自胜,哪里还会嫌弃,连忙说:“那就有劳老哥啦。”
在狱卒走后,胡杰继续大吃大喝,顺便等着他的笔墨纸砚。在胡杰吃饱喝足刚想打个盹的时候,赵嗣之派人来提审了。胡杰清楚,这是大理寺常用的伎俩。专门挑人最为困顿的时候提审,保证想要什么有什么。
胡杰也不反抗,乖乖跟着来提审的人走。到了审讯室,见了专门给她设了一张凳子,更是高高兴兴地坐过去了。
赵嗣之见这胡杰一点也没有当犯人的自觉,也不想给自己见礼,只得省去刚才准备好的一车的客套话,径自坐在主位上开始审讯。
赵嗣之开了官腔道:“堂下何人?”
胡杰很配合的,用一种非常正式而且严肃地语气道:“胡杰。”
赵嗣之见他在报出名字的时候未给自己加任何称谓,便忍不住把那些客套话拿出来,道:“本官念在与你同朝为官的情分上特别免了你的罪,你等一会可要好好地把所犯罪行都交代清楚。”
胡杰依旧很配合地说:“那是自然。”
赵嗣之对胡杰的反应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没到时候,也就不再与他计较。接着拿出一叠书信说:“有人告你谋反,这里面有你谋反的证据。皆是你与他人密谋的往来书信,你可认罪?”
胡杰丝毫没有拖沓,脱口而出:“认罪。”
赵嗣之始料未及,反问道:“你都不问问是谁告发的你?也不问问这里面是你与何人的书信?”
胡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赵大人明察秋毫,我相信大人想知道的这些早都已经清楚了。既然如此,何必赘述?若是我说的有神不对的,难免又多了几番牵扯,岂不是给大人找些麻烦?”
赵嗣之本以为胡杰会和其他忠臣一样,听了有人诬告必定要“奸邪小人”、“无耻之徒”之类的大骂一通,只是实在没想到这胡杰非但没有破口大骂,反而认罪倒是认的痛快。赵嗣之甚至疑惑,这胡杰不会是吓傻了吧。就算久不再都城,也该知道谋反是个什么罪过吧。难不成他是真的不知?
赵嗣之为了确定自己这个无稽的猜想,问道:“你可知道谋反是个什么罪过?”
胡杰答到:“按照我朝律法,如若谋反此人当斩首示众,其族人三族以内成年男子同罪,女子没为官奴,抄家削爵,其族人永不得启用。”
赵嗣之有些阴阳怪气地说:“看来胡大人还是清楚的。既然清楚……”
赵嗣之本想说“既然清楚还这么快认罪?”可又马上意识到这话的不妥,赶紧收住,改成:“既然清楚,那便不必本官多言了。”
没想到胡杰却说:“不过赵大人可别忘了一事。我朝律法也有规定,若是涉案人员已经承认有谋反之罪,那此人在关押期间便不可对他用刑,更不可随意处决。此人的家人在此期间也当一视同仁,不受牵连。我今日既然已经认罪,那自然是等着陛下裁决。不过我住在牢里的这些日子,按照律法,我的妻儿还是可以探望我,赵大人也不能随意给我用刑。”
赵嗣之没想到扳倒胡杰会如此容易,本来准备拉开架势大打出手的,却打到了个棉花球上,软乎乎的,把你浑身的力气都给稀释了。这感觉,太无趣,太没有成就感了。就算赢了,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只不过赵嗣之也不得不承认,胡杰说的是对的,更何况女皇之前可是清清楚楚地交代过了,要一切按照律法行事,不可滥用私刑。赵嗣之更不敢胡乱对胡杰动手,只好吩咐底下人给他带回牢里去。
三日过后,在胡杰正在呼呼大睡的时候,那个胖乎乎的狱卒来了,喊着:“胡大人诶,您的儿子来看您来了。”说着从身后引出一位少年。
胡杰见了儿子来很是高兴,父子二人连忙谢了那狱卒又塞了几块散碎银子到他手里。
那狱卒见这父子二人出手大方,便也愿意多说几句,见四下无人便悄悄说:“我这几日可是看见隔壁好几个因为谋反罪名抓进来的都动了大型了,只您这没事。这都三天了还静悄悄的,我可是头一次看见。”
胡杰笑着说:“那我这还不是承蒙老哥您照顾了,以后我这吃穿用度的都有儿子来送,还请老哥行个方便,自然也少不了您的一份。”
那狱卒有些害羞地笑着说:“哎呀呀,大人耶